王贺看着他的光洁侧脸,沉默不语。
钟函喝完,发现王贺的目光,疑惑:“你怎么了?”
王贺看着钟函依旧清澈的眼眸,深呼吸了一口气:“小函,其实我今日来,有两件事。”
钟函放下茶杯,认真地说:“我听着。”
王贺说:“今天,是散因最后一场文试,你知道,我打算让他上云英书院。”
钟函眼中翻滚了什么,但没出声,只是点了点头。
王贺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今日来,也算是提前告别。”
钟函苦笑:“看来,你是决定了的。”
王贺不语,过来一会儿,他说:“人各有志,你看,本来我也可以和你一样,做个平平凡凡的琴师,但是……唉,天意弄人,不说也罢。走来走去,我走来走去,还是得选择仕途。”
钟函听了,语气平静道:“你打算让散因那孩子也入仕途?”
王贺点了点头。
钟函看着王贺有些黯淡的眼,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语气急促地问王贺:“是他给你安排的,对吧。”
王贺不语。
钟函也沉默。
前厅里气氛压抑。
远远传来琴声,欢脱愉悦,音曲像是蹦蹦跳跳走过来的水滴,倒是给这前厅里增了几分活气。
王贺听了,跟着哼了几声,笑了:“是小仪吧。”
钟函点头:“是《幻水谣》。”
王贺侧头看钟函,笑眯眯地说:“我这人,从没变过,以前喜欢弹《幻水谣》,现在听着也还是喜欢。”
钟函打趣:“就你那闹腾劲儿,除了这种曲子,谁还配的上你!”
王贺又哈哈大笑。
笑完之后,又是沉默。
钟函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他……他是怎么找到你的。”
王贺一向笑眯眯的眼睛变得有些阴郁:“他来安都找了韩懿。”
“韩懿?”钟函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他不会这么做的!”
王贺听了钟函的话,叹了口气,一脸灰败颓然:“我是非去不可的,散因……也只怪我连累了他……他不进朝廷,也是不行的。”
钟函似乎还是处于刚才的震惊之中。
王贺看了他一眼,拉了拉钟函青色的衣袖:“小函,我记得以前我对你说过——韩懿,不是好东西。”
钟函咬紧嘴唇不作声。
王贺深吸几口气,突然激动起来:“你还是不相信!还是不相信吗?我马上要离开安都了,我就把话说清楚,当年我的琴师调任书,就是被他毁掉的!”
钟函一惊,站了起来:“不可能,不是他!你说……”
王贺打断他的话,眼睛通红:“没错,我当时对你说是曲沧派人做的……那是因为,韩懿他手上还有你的那份……我不能说。”
钟函瞪着眼睛看他。
王贺苦笑:“别这样看着我,小函,我亲眼看见的,他用朱红色的官笔,当着我的面改的。”他扶着钟函坐下,“比起去希宫的陈店,和曲沧在同一个屋檐下,我宁愿放宴会琴师的资格证!”
钟函紧紧的闭了眼,觉得口中一片腥甜。
从上午到中午,从中午到下午,钟仪忙忙碌碌地奔波不停——当然,只是在小屋和庭院内,花田已经打了好几个盹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