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来到城前,却见中都城外,黑压压成千上万的百姓跪了一地,“万岁”之声,如山呼海啸一般。
原来李善长早就通知了百姓,今rì专门在此接驾。朱元璋见如此兴师动众,心中不忍,又见百姓中有白发苍苍的老人,又有少不更事的幼童,一个个面孔黝黑,他们望见天子车驾只管山呼“万岁”,脸上并无喜sè,与在京师中百官临朝的场面形成鲜明对照,顿时大刹风景,也不命驻辇受礼,也不看身旁的李善长,板着脸进了北门。
到了城中,见沿途街道宽阔。屋舍齐整,气象远过于南京。方才泛上了些喜sè。行了一箭之地,忽又觉眼界大开。原来已到了一个繁华去处,车驾在此扎住,李善长率众人跪请朱元璋落辇。朱元璋被人搀了下来,李善长奏道:
“今年陛下下令停建中都,臣自当遵命,已经将建成的部分,改成了陛下的行宫,而有些地方,按照陛下的旨意。修建成各种寓所府邸,攻击五十四处府邸,等待陛下赏赐功臣所用,而东面是陛下敕造的公侯府,目前均已完工
朱元璋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心里明白,中都建造了一半很是浪费,但是总不能全部拆除吧。所以就下旨,让部分建好的宫殿改为行宫,而大部分没有建好的地方,却是修建成一座座府邸。到时候好赏赐有些告老的同乡,让他们回老家也有个居住的地方。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程序化了,迎接圣驾至中都行宫、君臣相谈甚欢、单独召见李善长和中都留守宋国公冯胜等人。
在斋戒之前。庞煌一直跟随着朱元璋,看着这个皇帝召见各sè各样的臣子。甚至还有几个百姓,然后闲暇时。也领略到了和皇上一起微服出游的时光。
微服私行凤阳城、定远县等地所经历的民间的情趣,使庞煌感到了朱元璋的一丝丝念旧的心里,是为什么呢?难道是决绝,还是只是一时兴起,而自己却想多了?
不过能陪着一代开国皇帝体验久违了的田园气息,农家庭院的亲切和惬意,与孩童对话的天真和谐趣,清溪谬足的爽凉,还有凤阳的繁荣,街头的喧嚷,溪水的清丽……似一场短暂的梦,很快被皇帝对于传国玉玺的热心所惊扰,撕成了光怪陆离的碎片。
朱元璋焚香净身,走进了行宫之中,开始了他为其七天的斋戒,在此期间不会理会任何事情,已经传旨下来,任何打扰他斋戒的行为,将会遭受到他不可避免的怒火。
庞煌也闲了下来,除了每rì例行的向自己的便宜岳母马皇后请安之外,他就住在行宫西侧的一角偏殿内,每rì读书写字,趁着琢磨一下有什么知识可以用于现在的大明,倒也过了几天很情景的rì子。
说一句实话,虽然穿越到大明已经六年多了,就算是当年的抗战打八年也胜利了,但是穿越了六年的庞煌,还有很多事情不能习惯。
比如看书,比如写字。
繁体字他已经习惯了,但是那个左右顺序却是庞煌不能忍受的,便看书边腹诽道,老朱不是提倡以左为尊吗?
现在胡惟庸身为左丞相,才算是成就了中书省的第一把交椅。但是为什么这书,还是要从右边开始看呢,在庞煌的眼里,简直就是在考验自己的注意力,因为稍有疏忽,自己就会按照之前的习惯,将看过的东西再看一遍。
正在懊丧间,突然外面来报:“韩国公前来拜访!”
这个消息倒是唬了庞煌一跳,把书放在了一边,整理了服装上的皱褶,便马上走出去迎接。
韩国公李善长,就算是庞煌不是穿越人士,单凭这个韩国公的“国公”两字,就不是庞煌这个驸马都尉可以比拟的。
都尉vs公爵,就算是皇帝的女婿,你也要给出相应的敬意。
以晚辈之礼相见,庞煌恭敬的将李善长迎进了偏殿内,斟上了茶水,才后一步李善长坐在主座上,静听李善长的来意。
“老夫老矣,倒是不知道该是称呼巡抚大人,还是驸马了
六十五岁的李善长,斜斜的倚靠在太师椅上,眯缝的眼睛透出一丝狡黠,庞煌听此言顿时无语,他也不知道该让李善长怎么称呼自己。
称呼自己驸马?那不行,那是皇帝和公主的专利,别人要喊驸马,必须要在后面加上一个遵称,或者驸马大人,或者驸马爷。
自己怎么可能会在李善长面前自称,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一个最起码尊老的原则。尴尬的笑了一声,索xìng准备佯作听不到,反正李善长来找自己也不是论称呼的。
“驸马都尉可有表字?”李善长本来就有定位,但是却想和庞煌拉近一些距离,于是问道。
摇摇头。庞煌说道:“韩国公有话请讲!”
表字,又称字。是古代人在姓名之外,父母或师长为自己取的与本名意义相关的别名。在几百年之后的那个时代一般已经很少有人使用了。
刘伯温曾经许诺给他起个表字。但是最后庞煌变成了驸马都尉,于是就作罢了,表字应该是由长辈赐予,现在庞煌能拿到台面上的长辈就只有朱元璋,但是皇帝哪里会在意这个,反正他也不会直接喊庞煌的表字,所以一直就空闲了下来。
作为一个受过现代教育的人,庞煌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看见庞煌不回答这个问题,李善长却笑了。他有自知之明,虽为韩国公,但自也没有那个资格给皇帝的女婿取表字,但是却没有回答庞煌的话,只是向左右看了一眼,似乎在观察什么。
什么事情要让自己屏退左右,这可是在皇帝的行宫啊,正在斋戒的皇帝,直线距离不超过一千米。这时候要和自己密谈,这李善长是吃错药了,还是老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