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谁?”王广福受了命令,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不由心跳起来。
“好像好像……好像……”那李捕快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口,本来也不是能拿到桌面上说的事情。
“胡说八道!我看你是鬼迷心窍,攀亲都攀到御史台头上来了。”
“不敢!不敢!小的开句玩笑。”
“滚!”
“是!是!”
李捕头狼狈离去,但走到桥上又频频回头窥视。王广福领着大伙大步流星地朝御史台方向走去。
涂节立即接见了道同、沙可和那个神秘人。
“恳求御史中丞大人为小人作主,为国除jiān!”道同跪下叩头,一个多月的艰难险阻九死一生终于又接近了皇上一步,委曲、愤怒、冤情、压抑,一下子如江河决堤,泪涌似泉,呜呜咽咽地哭起来了。
道同双手呈上自己重新写就的弹劾奏折,还有自己自辩的折子,两封奏折已经因为跟着主人的辗转流离变得皱皱巴巴的了。
“你等站起来回话,”涂节接过书信,略作浏览,为了建立自己的声望,他最近已经将这个案子详细的了解过,算是十分透彻了,心里感叹着,自己取代丞相的位置终于算是有希望了。
于是极其温和地对道同说,“噢,你就是番禺县知县道同?”
“正是卑职!”道同回答,听着涂节“嗯”了一声,便很温和地说道:“你们一定是很疲惫了,且先沐浴更衣,好生歇息,一切事情,明rì再说。”
“大人……大人何时能将奏折呈献给皇上呢?”道同急切地问道。
“此案重大、复杂,难以三言两语说清,你们先住下再说。”
“卑职必要时,敢喝那永嘉侯当面对质。”道同谦恭地说道:“而现在,我等谨遵大人谕示。”
第二天上午,涂节、陈宁在涂府对道同进行了详细咨询。不放过每一处疑点,每一个细节,同时反复细阅各种证据。
涂节紧锁眉头,觉得这是个非常棘手的案子。从现有掌握的全部材料判断:永嘉侯朱亮祖诬告的罪名是肯定能坐实的,这一点是毋庸置疑,但是涂节却是考虑到了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
昨天,王广福碰到的那个李捕快,应该是中书省放出的眼线,要不然,中书省左丞相胡惟庸不会有那么快的反应,就在昨天晚上,延安侯唐胜宗亲自到了涂节府上拜会,隐晦的提及了关于朱亮祖的案子,并且间接的提出,中书省想接手的意。
涂节有些犹豫,因为他不知道胡惟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到底是要保朱亮祖。还是想借机给自己捞足够的政治资本,在涂节的内心深处。他不认为胡惟庸想要保朱亮祖,而是要捞足够的政治本钱。
因为眼下。中书省rì渐势弱,六部可以绕过中书省了,自己的御史台马上就要dúlì起来,眼看着也不用再看中书省的眼sè行事了。
各个地方的布政司,慢慢的正在换人,胡惟庸正在告老,这一切都在表露着什么呢?
但是这种想法,涂节也不能确定,因为这次关系到朱亮祖的事件中。有着胡惟庸学生徐立的身影,徐立作为什么样角sè的存在,涂节早就心里有数,当年他刻意交好丞相大人的时候,就找徐立是摆在广东的一棵摇钱树,是放在广东的一只黑手,这样的人,是胡惟庸绝对的心腹,要是朱亮祖有什么意外。那么势必会牵连到徐立。
问题,胡惟庸会舍得让自己这个得意门生和朱亮祖一起殉葬吗?所以也有可能是帮助朱亮祖一把,但是会帮到什么尺度,那就谁也不知道了。
正因为胡惟庸的动向不明。才让涂节如此纠结,原来rì夜想要得到道同,现在却像是手里拿着一个烫手的山芋。怎么也传不出去了。
他是很想取代胡惟庸,是心里羡慕胡惟庸当rì的位高权重。但是现在的涂节,还不敢和胡惟庸正面抗衡。因为他们就不是在一个层面上的。
时间就这样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了,五月十八rì之后,广东布政使徐立、提刑按察使霍林、永嘉侯朱亮祖最快的速度赶到京城。
几天前还颇有凉意的南京忽然暴热起来,这几位封疆大吏在驿馆里汗流浃背又累又乏,但各人的心里都惴惴不安地猜测着皇上突然召见他们的原因。
几乎都虑到十有**是皇上垂询重大问题,他们排除了因许多rì常军事、政务被召见的可能xìng,皇上目下最关心的是广东番禺县知县道同和朱亮祖之间相互弹劾的事情。
徐立、霍林认为,这期间并无多大破绽,至于关于朱亮祖勾结当地豪强的流言蜚语,虽然他们自己也并不知其究竟,但是他们已经嘱咐朱亮祖进行了一定的善后处理。
况且,道同现在下落不明,皇帝虽然莫名其妙的将其赦免,但是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至少连当事人都没有的情况下。皇上恐怕不致为此召见?但,朱亮祖和道同之间相互弹劾,差点没有导致道同被处决身亡,很有可能被举发,最近一段时间,他们收到属下的消息,说是御史台的监察御史们最近在广州活动的很厉害。
皇上恨贪官污吏,最恨的就是功勋大臣作威作福,当年不顾军情紧急,也要杀胡大海的独子,就是一个证明。是否于震怒之下,召来他们几人来京师问罪?徐立、霍林想到这层,不寒而栗。
在此案中他二人狼狈为jiān,霍林接受了朱亮祖的重金贿赂,徐立囿于官官相护,百般庇护,这不仅犯了“不察”、“失察”的过错,而且犯下苟徇情包庇纵容之罪。相比之下,谁也躲不过皇上的严查……。
蛇有蛇,鳖有鳖,螃蟹有斜。不到两天,这几位大臣通过各自的途径打听到皇上召他们晋京的意旨:朱亮祖和道同之间的弹劾,其中有蹊跷,有人奏报说朱亮祖受了重臣包庇,皇上震怒,要亲自动问。徐立、霍林闻讯大惊。
在一片惊涛骇浪中,徐立、霍林忽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们秘密潜入丞相府。
徐立先发制人,开门见山,绵里藏针,对道同失踪为为突破口,言道有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意在引伸,进而有意构陷功勋侯爷。并暗示胡惟庸,只要他徐立和霍林安然无恙,就不怕任何人明里暗里攻讦朱亮祖,散布流言,他们自会出面慷慨陈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