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多谢!”戴瓜皮帽的商人向张虎生连鞠了两个躬,同时将一锭银子塞到张虎生手中,说,“下次还望张公爷关照。”
张虎生伸手将银子往商人的脖子里一塞,说,“下次你奉公守法,咱自当大开栅门;若是要jiān弄刁不遵法度,我敲掉你的牙齿拔下你的胡子!”张虎生用手拉拉商人的胡须,商人哭笑不得,只是连声说:“不敢,不敢。”
“快过桥去!”张虎生将他推开。向着后面的几辆马车招招手,“下一个!”
许多人顺利地通过了栅门,巡检吏役也渐渐松弛下来。他们估计今天不会再有人铤而走险贩运私货了。
张虎生偷闲将一只脚跷在栅栏上,正在忙里偷闲,见走过来一个穿着湖兰sè长衫的年轻人,尖尖的下巴,两颊泛红如同抹上胭脂一般。他手捏一把折扇,脸上浮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迈着方步,大摇大摆似乎没把吆叱的张虎生放在眼里。张虎生看这人就有几分讨厌,心里骂道:“端啥鸟臭架子,不离十是他妈官宦人家的龟孙!”
“快一点!”张虎生双目凶狠地逼视着他,厉声喝道,“这里不是看花赏景之地,别他娘的磨磨蹭蹭!”
“你——”那人一怔,显然被张虎生的粗暴谩骂激怒了。正待发作,紧贴他身边的一个干瘦老头拽拽他的衣袖同时疾步走过来。赔笑点头道:“公爷,嘿嘿。公爷!”
“车上装的是什么?”张虎生瞄了一眼装饰比较豪华的几辆马车,知道里面一般不会被用来装货,但还是小心的问道。
“是我们家公子!”那干瘦老头小心翼翼的回答道:“还带着女眷,不太方便下车!”
张虎生不禁有些狐疑,像是这样的车队,看上去就是官宦人家的子弟出游或者访亲,而白塔镇不但是货运的港口,而且对于运也有很大的人流量,有人从这里坐船并不稀奇。但是最奇怪的就是,为什么他们不走南边的桥梁呢?
但凡来白塔镇的人都知道,一般要坐船的人,只要是没有带什么货物,是不需要过关检查的,只是走南边的桥上走个形式,而但凡商贾才走这边,因为这里距离货运码头比较近,可以省很多的脚力。
相同的道理。但凡不是商贾,都走南边的桥梁,那也是为了省程脚力,他们说的马车上只有公子和女眷。这不是不可能,而是有些奇怪了。
“外地人?”张虎生审视了一会,又瞥一眼那几辆马车。想起了那年轻人的口音,不由问道。
“不错。但是你也别欺负我们外地人啊!!”年轻人答道。同时不耐烦地拍打着手中的折扇。
瘦老头赶忙插话:“公爷,敝姓位名西溪。这位是我家公子的书童,姓金。这车上除了我家公子和女眷之外,另外一些,是去高邮走亲戚所要带的一些礼物。”
“例行公事,查验。”张虎生的话刚落音,就听见那年轻人连忙喊道:
“且慢!”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对着张虎生扬了扬,“我要见见你们乔巡检乔大人。”
“见乔大人?免了。今儿是本巡吏张虎生当班,这里就数老子天下第一,俺咋说就咋办!”
“呵,乔巡检来了!”一个役吏喊道。
人们不由自主地回头张望,白塔镇巡检司司吏乔岩果然从城门里走出来。看上去,他根本不像一般巡检那样一脸凶相,腆着肚子昂着头,像轻风飘羽般缓步走来,面目清秀,皮肤白哲,细细的眉毛,薄薄的嘴唇,像妇人般腼腆的微笑。
穿着绛sè大袖九品官服,粉底云靴上一尘不染,如同一位文质彬彬的书生。那年轻人收起纸扇,撇开张虎生,拿着书信,迎上乔巡检,双手抱拳,朗声说道:“乔巡检。”
“先生是——”那乔岩看看张虎生。
张虎生瓮声大气地接话:“他说他是走亲戚的,不是做买卖的,但是却走这边,俺怀疑他所说不实,正要查验呢!”
“乔巡检,”年轻人鄙夷地瞟了一眼张虎生,谦恭地向乔岩自我介绍说,“在下姓金,随我家公子一直在中都居住,昨rì从中都旅抵贵处,本yù过府拜访,谁知我家公子事情紧急,所以。”
“呵,那你家公子不知有何见教?”
“这是由中都留守司给我们家公子专门开的引,经由高邮前往苏州探亲,是留守司海关衙门李大人亲自开的,记得李大人还提过乔巡检,说的要给您带个好。”
乔岩接过信札,当即拆开信函,李奇那熟悉的笔迹映入眼帘……看着看着,那白皙的面孔上飞上一层疑云,微微地蹙起眉心。乔岩读罢海关李奇大人的书信,塞进袖中。
“乔巡检,你看我们可以过去了吗……?”
“不忙,不忙。”乔岩谦卑地赔笑说,“令公子光临敝处,乃贵上宾,若是平时,请也难请,昨rì下官不巧去天长县办事,不知贵公子屈驾到此,恕罪,恕罪。今rì既然有幸相逢,无论如何请公子多留一rì,下官好尽地主之谊。”
“不必了。”金姓年轻人瞄了瞄身后的的车辆,看见稍微掀开的车辆露出一只手摆了摆手,便拱拱手说:“我家公子此行乡心切,又是舟车劳顿,请乔巡检给个方便。”
张虎生在旁边看着有些纳闷,想不出平时和自己要好的乔岩,此时到底是什么一个态度,竟然要开始请人吃饭,不过那人看上去来头也不小,竟然能请得动海关李大人为其写信,但是要坐货船,真的不知从哪里来的毛病。
正在纳闷间,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来往说一些没有营养的话,心里也颇为憋气,不过现在过桥的人少,大家的注意力又被这个金姓的年轻人和乔岩吸引,谁也没有注意到,后面马车上悄悄的走下来四个人,其中一个正是身穿俗家服饰的姚广孝。
还有两个jīng壮的汉子在旁边护卫,而紧跟在姚广孝身边的,就是胡珂,他奉命贴身保护姚广孝,自然不能远离,四个人在哪里看了一会热闹,渐渐的融入了远处观望的人群之中,那胡珂悄悄的问道:“大师,你这样让他们闹法,会不会出事啊?”
“不出事才怪,你知道那书信中写的是什么吗?”姚广孝笑着问。
“写的什么?”
“那你又知道其余几辆车上装的是什么吗?”
“大师就不要给属下打哑谜了吧?”胡珂猜不出来,他绝对没有想到姚广孝在这个小地方还留的有些后手。
姚广孝笑而不语,就在这时,就听见那乔岩大声喊道:“一个私盐贩子,竟然也在本官面前巧言令sè,真的是不知死活,快给我拿下!!!”
除了姚广孝之外,其他三人不想会这样,吃惊的张大了嘴,看着衙役们从后面中间的几辆车上,搜出大量的袋子,破开看时,正是白花花的食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