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以前,更多年以前,两个人还在一起的时候固然会一起过生日,可在于晰对高昕南动心之前从来不会关注女友闺蜜什么时候生日。分手以后陈苏离开,后来的四年里大家都只庆祝高昕南的生日。诀别即路人,在此基础上于晰忘记陈苏的生日反而非常合理。
出于身份原因,让于晰从不曾有机会以相同的感情对这两个女生。即使是有谁说过她们的生日只隔一天真是缘分,也不过云烟,转瞬遗忘而已。
在任何一个节点,都一定有一个人是不被在意的。
大家玩到十一点多就散了,这个时间放在ktv里实在有点早。可能是因为中途闹的一场,都不太忍心让陈苏强撑在这里。后半场连周闻霁都没再说过莫名其妙的话,反而净和陈苏扯别的话题,越是体贴才越可怜。
散场的时候姜博说:“陈苏,我带你去个地方。”
“你能开车吗?”陈苏停下脚步,大家都已经走到门口了,回头看着他们。
“嗯,我没喝。”姜博简单的说,表情居然有点严肃。
于是陈苏不再多问,两人开她的车行驶在尚有车流的马路上。陈苏坐在副驾,如此寒冷的天气却把窗户打开一半,一晚上只是喝酒没吃东西,这时候胃里灼烧着汹涌的火海。
“陈苏。”她听见姜博这么安静的叫她,回过头去,他说,“冷得我手都握不住方向盘了。”
“哦,对不起。”陈苏立刻把窗子关上,空调开大了一点。
“我听说了,前几天于晰照顾你一晚的事。”姜博继续说,因为空间密闭,声音简直肃穆,像在上坟似的。
陈苏嗯了一声:“周闻霁说的?”
姜博看了她一眼:“于晰自己说的。”
他也没有指望听陈苏的回答,就继续往下说:“我问过他是不是想重新追你,或者只是无聊,不过他没有正面回答。
“我不知道他来了会说高昕南的事,对不起,偏偏在你生日这天。”
“跟你没有关系。”
归根到底,是于晰这个人太难懂了。很多时候都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他把大量的关心放在高昕南身上,却在抽空出来的间隙问陈苏能不能不回桂林,彻夜照顾她,表现出求和。可能真的只是无聊吧。
一个能整夜照顾你,对你示好,像是从来不曾发生过他背叛你的事情的人,也会花好几天的时间准备另一个人的生日,忘记你,即使只隔一天。
“这件事情周闻霁本来不让于晰和你说,当时你……抑郁症复发。不过我觉得他本来也未必会告诉你。”姜博接着说,随着街道、布景和路线,车川在路上像一条缓慢鞭笞的藤条,远远勾勒出熟悉的景象,熟悉的店。他不用再说是什么事了。这个世界没有傻子。
那里好像活在记忆里屹立不倒,却实实在在轰然塌陷。
四年以前,陈苏突发奇想拉高昕南一起创业开店,两人合伙,从那以后这个咖啡厅变成大家的常聚地。于晰和高昕南本没有太多交集,就是在那么一天天去店里找陈苏的日子里,命运悄然骤变。
现在他们走近,看到店外崭新的招牌,花体飞扬,那是世界从不存在的爱之幻觉——木。
陈苏讨厌自己这么清楚汉字与汉字的构造,讨厌她曾经玩过拆字游戏,讨厌世上有意味不明的暗示和隐喻,讨厌背叛者风生水起,讨厌轻生,讨厌生命,讨厌这一刻、胃里翻江倒海的作呕感。
他们沉默着,远远的看着那家店灯火通明,落地窗明亮、干净,里面的柜台和陈列的商品,似乎已经从苦涩的咖啡豆变成甜美的甜品屋了。于晰的身影在柜台里忙乱,视线太清楚,灯光太亮,能看见他动作不太娴熟的在勾勒一个蛋糕。
是在为高昕南亲手制作生日蛋糕吗?
“走吧。”陈苏说,她的声线平稳得像有二十年经验的老屠夫拿着刀。
03
电话铃声在暗夜里,在这个私属时代少见的不是振动而是音乐。不过没人去接,手机孜孜不倦一直响到自动停了。
按照约定,这种情形要重新打回去。刚刚回拨,立刻接通了:“让他知道吧。”
“你真的确定?”
“当然,我难道不是一直为了做这件事?!”
“没有,只是我本来觉得你一定会心软的。”
“……不可理喻。”那头抢先把电话挂断了。手机的主人无奈的笑了笑,很快手指翻到署名“于晰”的那一小行数字,没有什么犹豫,打了过去。
“喂,”他(她?)开口,“出来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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