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毒发结束,谢桐悠颤颤巍巍走到还倒在地上的阮淞身边,对她说:“阮姐姐,时间不多了。”
她平时总是未语先笑,待谁都是热情亲切,此时却满面肃容,让人不敢轻视。
阮淞也知道耽误不得,在她的帮助下起身,按商量好的,用丹???药和气疗术让谢桐悠恢复些力量。
谢桐悠感觉到灵脉内渐渐恢复的真气,操纵小木头使出一招劈山掌,和石壁轰然相撞。而李兆熹则在以旁运起土系法术,一起让石壁破裂。
两人的攻击终究让那石壁有了变化,却不是大家意料的崩裂。它开始变形扭曲,就像融化的冰块,表面变成粘稠的液体滴落下来。可随着这波变化,一股异样的气味从其中飘出,闻之让人头昏脑胀,肺腑开始火辣辣地似火烧一样。
“咳咳,快停手,这不是石头,是赤霄瘴!”阮淞急急喊道。
谢桐悠和李兆熹不得不停手,调息驱毒,好不容易才恢复正常。而在他们停止攻击后,赤霄瘴不再继续融化,又变得像石头一样。
这个时候,那些等待他们恢复的血藤又密密麻麻地从四面八方伸了出来。可三人并不愿坐以待毙,凭借刚刚好一点的身体,祭出兵器反抗。
李兆熹手持破天剑,一套青庐剑法使出,锋利的剑刃带着戾气斩断了最先探过来的树根藤条。
谢桐悠双手结印,在傀儡身上拍了几下,那木头人竟然又一次发生变化,成了老虎模样,长大嘴巴咔哧咔哧地将藤条一一咬断。
可让他们意料不到的是,断掉的藤条很快就长了出来,无数血藤再次将他们包围,卷上他们的身体,最终将他们缠成三个大茧,只将脑袋露在外面。
似乎是因为今日耗费了精力,那些藤条吸噬真气的速度比之前要快,不多时就让他们全身无力地昏了过去。
这一次的失败,让他们开始怀疑是否还有逃脱的机会。
不知过了多久,那种酸痒的感觉再次出现在经脉中,然后疼痛立时涌来,像潮水一般将他们淹没。这一次的真气紊乱更为严重,就连谢桐悠都忍不住开始低呼出声。石窟中,唯有李兆熹还在默默忍耐。
这次的疼痛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等藤条松开时,阮淞已经痛晕过去摔在地上。
谢桐悠双眼充血,几乎看不清眼前。她抬起头望向身边的同门,勉强从一片血红中看到李兆熹身上发出的金色光芒。那是他在解开身上压制异变兽血脉的禁制。
一声怒吼,变身半人半兽的李兆熹一拳砸向石壁。惨白的闪电击中他的身体,可他凭着异兽之血强化的身躯硬生生扛了下来。虽然身上皮开肉绽,他依然坚定地击打墙面。
赤霄瘴又开始融化,释放出毒气。李兆熹终究还是血肉之躯,抵挡不了这世间罕见的剧毒,勉强撑了一会儿,还是倒了下去。随着他瘫倒在地,他看到阮淞已经苏醒,正又惊又怕地看着他。
“又多一个人看到了。”昏迷的前一秒,他忍不住想。
几次的努力,都没有让他们逃离炼狱,绝望的气息在石窟内蔓延。他们不再交谈,也不知时间流逝,只在毒发时才明白,又过了一天。
而凶牙血藤的毒每次发作都更加剧烈,再也没有前面酸麻的预兆,总是突然在体内蔓延,锥心蚀骨。随着时间的推移,毒发的时间越来越长,他们几乎半日都在被藤毒折磨。
到了第十天,当谢桐悠迷迷糊糊感觉到藤条离开她的身体时,她的气息已经十分微弱。缓了好一会儿,她才睁开眼睛,谁知映入眼帘的,却是蓝衣少年正吃力地拖着白色身影,正慢慢向石窟角落的无尽深渊挪去。
“你……你在做什么?”谢桐悠努力想要起身,却没有半点力气。
李兆熹并不回答,只是拼尽全力又拉又拽,将昏迷不醒的阮淞拖向深渊。
“停……下,我说停下啊!”谢桐悠内心万般焦急,眼泪不自觉地落下来,手脚用力,趴着向那边挪去。
终于,李兆熹将阮淞拖到了深渊旁边。他对谢桐悠嘶哑的喊叫恍若未闻,愣愣地看了昏迷少女娇弱的面容一会儿,眼神变得怨毒,最后狠下心肠猛然一推,白衣少女就被他推下了黑不见底的无尽深渊。
“不!”谢桐悠已快要爬到他们身边,奋力抬起手臂,伸向她掉下去的方向,却于事无补。她的心在抽痛,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不可置信地看着李兆熹,眼神破碎。
就在这个时候,赤霄瘴突然发出细小声响,裂开一道可供人出入的大缝。
曼妙身影袅娜而入,白玉般赤足上的金铃叮铃作响,打破了一室沉默。佳人嘴角含笑,柔媚地说:“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她走到李兆熹身边。自从推下阮淞,他就面无表情地呆站着,目光注视深渊,不知在想什么。红衣女子用食指挑起他的下巴,凑在他耳边说:“世间男子皆薄性,今日你推了一个下去,又会如何对待另一个呢?”
李兆熹呆滞的目光慢慢落在她的面上,红唇弯弯,星眸翘鼻,明明是风情万种,可却比吃人妖怪还要可怕万分。
不等他有所回答,女子掰开他紧握的拳头,放下一个药瓶,又用不大不小,却足以让石窟内两人都听到的声音说:“这是藤毒的解药,可惜我也只剩下两颗了。如果一人服用,可将体内毒素尽数消除。若一人一颗,可保证半年内藤毒不再发作。这药你们要如何用,可得好好想想呢!”
说完,她呵呵捂嘴笑着,拖着逶迤的长裙,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