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兆熹走到谢桐悠身前蹲下,看着她抽泣的样子,好一会儿才出声:“你……怎么样了?”
谢桐悠抬起头,看向他。他们同在听竹苑,一同修习已将近六载。虽然知道了他的秘密,但谢同悠心中一直将他视为可以信任的伙伴。如今亲眼见他将对他有救命之恩的阮淞推下深渊,又是失望又是悲伤,颤抖着嘴唇问:“为什么?”
李兆熹平日的温和已经消失不见,眼神冷冽。他的嘴角带一抹讽刺的微笑,说:“总不能一起等死。”
“所以你就要罔顾救命之恩,把她推下去?”谢桐悠悲愤地看着他,“没到最后一刻,未必没有转机,你……你好狠心!”
李兆熹深深看了看她,眼中晦暗不明,开口更是冷漠,“看来,你也不会感激我了。”
“从今以后我都会记得,同伴是怎样惨死,你让我如何感激?”谢桐悠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李兆熹垂下眼睛,低声说:“桐悠啊,你知道的,我不能死!”他猛地抬起眼睛,闪耀着疯狂的光,“如果我死了,李氏一族破解血脉禁制的希望就没了,所以,我不能死。”
谢桐悠看着他发红的眼睛,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从后背直冲向头顶。
第26章背叛落深渊
李兆熹走近一步,一双眼睛透出几分期望,“桐悠啊,你能理解我的,对吧?你最是善解人意了,肯定能明白兆熹哥哥的,对吧?”
谢桐悠感受到他此时情绪不对,不敢火上浇油,但她紧闭的嘴巴,粉腮上挂着的泪珠,都在表达她的不认同。
两手使劲抓住她双肩,李兆熹面容逐渐扭曲,大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懂!如果不把她推下去,我们三个人都会死在这里,有什么意义?”
谢桐悠偏过头,不愿意看他,低声说:“也许你说得对,僵持下去,我们也逃不出去。但是,我还是无法接受你这样做。或许三个人一起被血藤吃了,也是不错的结局,至少黄泉路上不是孤身一人。”
“不,”他摇着头,眼神偏执,“我不能死,我死了李家就完了,我不能死,不能死!”
“每个人的生命都一样珍贵,”谢桐悠看向他,黑亮的瞳孔映出那张扭曲不堪的容颜,“说到底,这些都是你给自己找的借口。”
李兆熹一下愣住,随即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脑袋,大声叫喊:“我给过你机会的,我给了你机会的!”他终于做出决定,整个人发出难言戾气。
“桐悠啊,”李兆熹的手轻轻落在她的发间,堪称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顶,说:“你不好好珍惜,就不能怪我了。你说得对,阮淞一个人在这里怪寂寞的,不如你就与她做个伴儿吧!”
说完,他毅然决然地突然爆发真气,一掌拍向谢桐悠。
谢桐悠在他开始情绪不对时就有所准备,见他果然发难,一把扯过傀儡挡住攻击。可是没想到,李兆熹的真气竟然恢复得如此之快,他那一掌真气暴虐,虽然招式被小木头挡住,真气却如排山倒海般压了过来,将她击飞出去,掉下了深渊。
李兆熹看谢桐悠如断线的风筝一般,拖着傀儡掉落下去,面色阴沉,头也不回地出了这个关了他们十天的赤霄瘴窟。
踏出石窟,外面鸟语花香,天气晴好,这些天的一切都恍然是一场噩梦。
突然,一道白影从天而降,竟然是扶摇仙宗中的仙鹤。它的身上沾有很多鲜血,似乎受了伤。
仙鹤清冷的眼睛看向他,“谢桐???悠何在?”
李兆熹难掩惊异表情,心思轮转,立刻做出一副着急悲痛的样子,说:“前辈来得正好,桐悠她不小心落入深渊,我正要想办法找人救她!”
白十九的眼神变得冰冷,似乎是看透了他拙劣的谎言。但是,它并未多说什么,展翅飞快地向洞窟中飞去。
眼看仙鹤进了赤霄瘴,李兆熹赶紧在外面的石壁上找到机关,按照前面红衣女子密语告诉他的手法,狠狠按了下去。那些分开的瘴壁又重新熔合在一起,密不透风。
做完这一切,李兆熹整理了衣服、发髻,又是一个温润书生的模样。如今那两人已永坠深渊,就凭白十九一只没有修成人身的灵兽,必然逃不出赤霄瘴。从此,这里发生的事情不会再有人知晓。
他换上风轻云淡的表情,一步也不停留地快速离开了这个让他不愿再回想的地方。
赤霄瘴中,无尽深渊内。被如同山石般壮烈的真气震荡,谢桐悠心脉受损,大口大口吐出鲜血,坠入黑漆漆的深渊。她不知道自己掉了多久,上面掉下来的地方已经成了一个小小的光点,可她还是身在半空,不停往下坠、往下坠。那些鲜血,仿佛一朵朵盛开的殷红花朵,随着她一起掉落。
四周是一片漆黑的虚无,她觉得自己就像一颗微尘,要永远漂浮在这深不见底的黑暗空间。
就在她的意识开始逐渐消散的时候,她发现,上面的光点似乎变大了一些,而且越来越大。她突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并不是掉下来的入口,而是不知什么人的白色身影,追逐而来。
终于,她看清了那身洁白无暇的羽毛,鲜红欲滴的头冠,和如黑曜石一般明亮的眼睛。
“真是个傻瓜啊!”她口齿不清地念叨,随即眼前一黑,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