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你叫什么名字?”
“格蕾塔。”
“我是赫尔默·范·沃德伦。”
她傲慢地看了我一眼。“对的,我知道。”
“你姓什么?”
“那有什么关系吗?我只是个司机。”
“好吧,”我说。“无所谓。”
格蕾塔弯下身子,将输奶软管旋开。她穿着运动鞋,却没有把脚抬起来,从贮奶柜和奶管里淌出来的最后一点牛奶都漏到了她的鞋子上。
“你的孩子怎么样?”她问。
“我的孩子?”
“你的帮工。”
“是亨克吗?”
“我怎么知道他叫什么?”
“你为什么要问?”
“不为什么。”
“这问题对我来说有点奇怪。”
“是吗?”她已经办完事,走到车边爬上车。年轻的奶罐车司机总是像猫一样轻巧地一跃而上并同时拉开车门。格蕾塔却爬得很吃力,气喘吁吁地将自己拽上去,将车门关上之前必须得拉两次车门。我已经看不见她了,却可以想象得到,她一定在来回地扭动肥胖的屁股,以便比较舒适地操作变速杆、离合器和加速器。挤奶间里又恢复了宁静,过了一会儿,我才开始冲洗贮奶柜,洗刷瓷砖。
博士曼风车附近的田野里有个人。我站在堤道的门口,看着他渐渐走近农场。他越变越大,同时又越变越小。是罗纳尔。
“那边到处都是湿的,”他走到我跟前说。
“就应该这样。”我说。
记不得上次下雨是什么时候了。昨天晚上,我在电视上看到,由于干旱,有些沙丘和荒原发生了火灾,但是风车附近的田野却仍然是沼泽多水的。这里没有沙丘和荒原,这里是泥炭草甸。
“为什么呢?”
“因为小鸟,罗纳尔,它们喜欢湿地。”
“哦,对的。”他一直站在堤门的另一边。
“你怎么不从堤门上面翻过来?”
“要翻的,”他看了看四周。“天气不错,不是吗?”
“就像夏天。”
“是的,可现在才四月。”
“你母亲的花园怎么样了?”
“你问的是什么?”
“看起来漂亮吗?”
“嗯哼。亨克到哪去了?”
“去蒙尼肯丹买香烟了。”
“骑自行车吗?”
“是的。”
“抽烟不好,不是吗?”
“抽烟非常不好,但很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