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日新生,带血的雾气散了,还世界一个清白。
奥拉像被扇了一个脆生生的巴掌,她的表情有点狼狈,但很快冷静下来。
“是不是有人泄密?”谢秋歧问。
奥拉摇头:“从一开始这就是个骗局,这个狡诈的男人从来如此。他本性多疑,知道我不满足于现状很久了,怎么可能放心让一个陌生人来劝说我。所以风声稍有不对,就立刻向警方举报我的工厂。工厂的位置只有他知道,除了他不可能是别人向警察举报了。”
就在刚才,她损失了上百万价值的宝石。她露出一个狠毒的表情:“把我和我的家族逼迫到今天这个地步还不够,连最后一点东西都要拿走。他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投降吗?就能胁迫我乖乖听话回到他的身边?做他的白日梦去吧!”
她招呼下属上车,杀回牛奶店去。谢秋歧将剩下的矿工也带上,头也不回离开这个噩梦之地。
本来凯旋的心情因为工厂被清剿的噩耗打破了。回程的路上气氛显得僵硬难堪。
奥拉不停地打电话,吩咐弟弟带着剩下的工人转移。她也预备了有一场持久的恶战,所以牛奶店工厂并不是她唯一的据点,还有指挥官不知道的地方。
“只要孩子是安全的,我就还有底气。”她坚定地说。
谢秋歧问:“躲总不是办法,他希望你和他谈。”
“他会主动来找我的,不急。”她抬起头神色骄傲。
郑克把谢秋歧拉到身边,低声说:“他们俩的事情让他们自己斗吧,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这事恐怕不会善终。”谢秋歧皱眉:“我们只能先跟着奥拉。指挥官知道我们和奥拉联合造反,在他眼里我们就已经是死人了。至少奥拉这里一时半会不会拿我们怎么样。”
郑克担心的正是这点:“你怎么知道这个女人是善茬?万一她为了她的工厂把我们都卖了,献给指挥官当祭品,以此换回她的工厂怎么办?你还敢和她呆在一起。”
“不呆在她这也是死,现在只有这一个选择。”谢秋歧说。
郑克抓耳挠腮。他天真地以为造反结束他们就会去纳米比亚,然后就是美国,没想到指挥官来了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以为自己接受的苦难够多了,还不习惯做什么选择都是死胡同的情况。对谢秋歧来说,类似场面已经司空见惯。
谢秋歧安抚他:“你听我说,奥拉未必会出卖我们。把我们卖出去换一间工厂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如果她能够满足于只有工厂,她压根就不会造反。既然已经反了,再回到原点就没意思了。我们对她还有更大用处,与其出卖我们,不如利用我们。”
“她的确很中意你。”郑克捡回自己的理智。
谢秋歧在意的反而是指挥官:“他对自己的女人抱着这么重的猜忌心,甚至有钓鱼执法的嫌疑,很明显提防更胜于爱情。是我大意了,被他当成了枪手。他就是希望我去挑拨奥拉,好让奥拉出错,他才能找到借口对奥拉下手。”
郑克讽刺:“这两个人都被欲望瞎了眼,只要权力,年少的感情一文不值。”
“等你到他们这个年纪,未必不会这样想。况且他们俩身上不只是自己,养孩子的养孩子,那么多下属张着口等着吃饭,都是责任。不工作赚钱,只谈恋爱,你以为看小说呢?”
“钱够用不就好了。指挥官的钱还不够多吗?他就是贪心!”
谢秋歧懒得和他再讲。郑克还是单纯,能说出“钱够用就好”的一般都是从来不缺钱的人。这是郑克的出身决定的,不能怪他。他即使落魄了,仍然有底线,有仁义轻重,这是贵族。但是指挥官不一样,他是从底层爬起来的,到了这个位置他已经不知道舍弃了多少亲友感情。不择手段也要向上的心,郑克这辈子都不会体会到。
在谢秋歧看来,指挥官未必完全舍弃了感情。奥拉已然变成一名叛徒,以这位指挥官独断专恣的个性,对叛徒必然斩草除根。但他还留着奥拉的命,就说明他有不舍得。也许,对男人来说,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就凭这一点,奥拉还有优势。
让谢秋歧担心的是指挥官接下来的动向。他会拿什么条件来和奥拉谈?他肯定比谁都更了解奥拉,知道奥拉最想要什么,如果奥拉势必要分权单干,他会不会痛下杀心,以维护自己的权威?他打算怎么处置这个叛徒兼心爱的女人?
他们到牛奶店的时候,工厂已经被洗劫一空。奥拉的弟弟如丧考妣地蹲在地上抽烟,像是哭过一回,眼睛还是肿的。做姐姐的上去给了他一个拥抱。
“我们损失了一共八百克拉的钻石,二十六名师傅以及一些值钱的设备。”弟弟说:“运气好的是,大部分克拉数较高的高档货事先没有放在这边,全部转移走了。而且被抓走的人大部分都只是干活的人,对工厂的其他情况知道很少。我们不用担心其他的点被找到。”
奥拉点头:“辛苦你了。孩子已经送回到他爷爷家里了吗?”
“送到了,警察还没来之前就接到了家里的电话,那孩子已经平安了。”
谢秋歧一步跨上来,对奥拉说:“你可以把我们交给指挥官,让警察先把钻石送回来。造反的是我们,你可以把这口锅推到我们身上,你只是一时冲动被教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