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塞林托搜身的时候,大家都仔细打量着这个疑犯。威尔是个肌肉结实、体格健美的男人,只是那场大火的确在他身上留下了相当严重的伤痕——烧伤疤痕的面积很大。
“有证件吗?”贝尔问。
塞林托摇摇头。“都是些施瓦茨店的玩意儿。”他指的是疑犯身上的纽约市警察局警徽和证件都伪造得相当拙劣,比儿童玩具好不了多少。
威尔看向厨房,但里面空无一人。他皱起眉头。
“哦,格雷迪一家都不在。”贝尔说,似乎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疑犯闭起眼睛,一头栽在老旧的地毯上。“怎么会?你们怎么发现的?”
塞林托提供了一个勉强算是答案的回答。“没想到吧?有一个人一定很乐意告诉你答案。来吧,咱们坐车过去。”
看着这个戴着镣铐的杀手出现在实验室门口,林肯·莱姆说:“欢迎回来。”
“但是,那场火不是……”这个人抬头看向通往楼上卧室的楼梯,一脸愕然。
“很抱歉,我们破坏了你的演出,”莱姆冷冷地说,“我猜你终究还是无法彻底摆脱我,对吧,威尔?”
他把目光移到刑事鉴定家身上,声音嘶哑地说:“那已不再是我的名字了。”
“你改名字了?”
威尔摇摇头。“没有正式改,但威尔代表过去的我,现在的我已经是另一个人了。”
莱姆想起心理学家特里·多宾斯针对此案发表过的意见,他认为那场大火“杀死”了威尔原有的人格,使他变成了另一个人。
这名杀手打量着莱姆的身体说:“你能理解的,对吗?我想,你一定也想忘记过去,变成另一个人。”
“那你怎么称呼自己?”
“那是只有我和我的观众才知道的秘密。”
啊,没错,他尊敬的观众朋友。
威尔戴着两副手铐,一脸困惑,气势锐减。他此时身穿灰色西装,昨天那个假发已经不见了;他真正的头发是深金色,又密又长。在白天明亮的光线下,莱姆把他衣领下的疤痕看得更清楚了——当年的烧伤真是相当严重。
“你怎么找到我的?”这个人用他独特的嘶哑气声说,“我明明已把你们引到……”
“奇幻马戏团?你的确做到了。”每当莱姆胜过疑犯的时候,他的心情总是特别好,谈兴转盛。“你算计好,‘误导’我们去那里。但我把证物表从头至尾看了一遍之后,不禁冒出一个念头:整件事情要是这样的话也未免太简单了。”
“太简单?”他轻轻咳了一声。
“在犯罪现场中,通常会有两种类型的证物。一类是疑犯不小心留下来的,另一类则是设计好的证物,被故意留在那里误导我们的。
“当所有人都冲向马戏团寻找汽油炸弹时,我突然有种感觉:这些证物似乎都是被精心设计过才留下的。这显而易见——你留在第二位被害人公寓里的鞋子上有狗毛、泥土和来自中央公园的植物。这让我想到,一个狡猾的疑犯可能会故意把泥土和毛发抹在鞋底上,然后故意落在现场,好让我们在找到后联想到马戏团旁边的狗丘。还有,昨晚你来找我的时候,说的全是与火有关的事。”他看向卡拉,“这叫言语误导,对吧卡拉?”
威尔困惑地望向那个年轻女郎,从上至下地仔细打量着她。
“没错。”她一边说,一边往咖啡中倒了些糖。
“但我昨天是来杀你的,”威尔嘶哑地说,“如果我是故意误导你,那我必须让你活着才行。”
莱姆笑了起来。“你根本没打算杀我,你从来都没想过要那样做,你不过是想使你说的那些话更可信。你在我的卧室点了火离开之后,做的头一件事就是找了一个公用电话拨了九一一。我查过接警记录,打电话报案的人说他在电话亭能看见火焰从窗户里冒出来,但是,那座电话亭位于一个街角,从那里不可能看见我卧室的窗户。顺便说一句,托马斯出去查看过了。谢了,托马斯。”莱姆大喊一声,此时那位看护正好从门口经过。
“免了吧。”他咕哝着应了一声。
威尔意识到自己犯了严重的错误,闭起眼睛,摇了摇头。
莱姆也眯起眼睛,盯着证物板。“所有被害人的职业或爱好都代表着马戏团里不同的表演者——音乐家、化妆师、骑手,而且杀人的手法也都采用了魔术技巧。但是,如果你真正的目标是杀死卡德斯基,那么你一定会误导我们远离奇幻马戏团,而不是指向它,因此这表示你真正的意图是想让我们远离某个目标物。这个目标是什么呢?我又把所有的证物整理了一遍。在第三个现场,那条河边,我们的突然出现把你吓着了——你来不及带走装着记者通行证和旅馆门卡的夹克,这表示,这些东西并不是你故意留下的线索,它们和你真正的目标物之间必定有某种合理的联系。
“那张门卡可能出自三家旅馆——其中一家是兰汉姆·阿姆斯——贝尔警探一听就觉得耳熟,便查看了他的记事簿。他发现,在一个星期之前,他曾在这家旅馆大堂的休息厅里与查尔斯·格雷迪一起喝过咖啡,讨论保护他家人安全的详细事宜。罗兰告诉我,兰汉姆·阿姆斯旅馆紧挨着格雷迪的住所。接下来是那张记者通行证。我给这张你偷来的通行证的主人打了电话,他说他目前负责追踪报道安德鲁·康斯塔布尔的案件,已经采访过查尔斯·格雷迪好几次了……我们还发现一些黄铜屑,往最坏的方向想,那是来自炸弹的定时器。然而,它们也可能来自一把钥匙或某种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