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瑞德利接了电话,说他还没睡,但从他的声音听得出来,他显然累坏了。我也是。他开始问起道奇的死,好保持我们的伪装,但我打断了他。
“还记得我们提过的那个音乐吗?”我说。当然他不记得,他根本不晓得我在讲什么。“里头有车声,在背景里出现—”
“啊没错,我记得。”他说,遵照约定配合我演出。
“结果怎么样了?”我问,“应该要有人正在研究,想查出到底是什么音乐。”
“不晓得,还没听说。”
“麻烦去追一下,好吗?打几个电话。”
“没问题。”布瑞德利回答,被我的口气惹毛了,立刻变得跟我一样不耐烦,“你最晚什么时间要?”
“现在,”我回答,“如果能两个小时前就更好了。”
我饿得要命,于是拿了迷你吧不太新鲜的巧克力棒,坐在椅子上吃了起来,同时瞪着窗外的城市景色,想着那个女人。吃到第三根时,电话响了起来。是布瑞德利,他说那个音乐基本上是查不出结果了。
“他们去掉了纽约的车声,”他说。提到纽约只是无意义的包装,“然后把音乐声增强。当然了,那是土耳其音乐,好像是用卡瓦尔笛演奏的—”
“什么?”我问。
“卡瓦尔笛。一种管乐器,显然就像笛子—上方有七个按孔,下方有一个,可以吹出不同的乐音。那是他们的民间乐器。据说牧羊人会用这种笛子指挥羊群。”
“好极了—我们是在寻找一个牧羊人,赶着他的绵羊走过交通高峰时间。”
“不完全是,”布瑞德利说,“这种乐器很常见—据说民间音乐团体常常有人吹奏。”
“卡瓦尔笛,嗯?那音乐是哪里来的?音乐CD?现场演奏?还是广播电台在播放?”
“他们把背景的噪音去掉,又把音乐讯号增强后,就失去了他们所谓的识别标志—听不出来了。”
“老天!他们可真是帮不了忙,对吧?”
我看着外头的屋顶,再度问自己:她当时站在哪里?这个地方可以听到车声,也可以听到一种叫卡瓦尔笛的民间乐器演奏。哪里?
“还有另外一个问题,”布瑞德利又说,“他们也听不出旋律。那份样本并不大,但好像从来没有人听过那段曲调。”
“真是怪了,”我说,“应该就是民间音乐啊,他们有那么多专家—”
“我想是吧。”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接下来显然没有事情要讨论了,我就提起另一个话题。“对不起,班。”我说。
“为了什么?”
“为了我表现得那么混蛋。”
“可是你向来都很混蛋啊。”他说,一如往常不带感情,“总之,我跟我们的朋友说,你好像压力很大,开始要崩溃了。”
“好极了,这样应该会让我升官。”我回答。
“很高兴我能帮上忙。”他说,没有笑—班·布瑞德利就是这样—但从他的声音里,我听得出他已经释怀了,于是觉得很庆幸。
“还有件事,”我说。
“说吧。”
“叫他们找个方法把那段录音寄来,好吗?只要音乐就好,不要车声。”我不晓得为什么,但我想听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