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又左右瞅瞅,见四下无人方才压低声音对我道:“这宅子邪性得很,没事别跟这儿瞎转悠。”
我装作特别诧异的样子:“邪性?不会吧……我看这宅子挺好啊。”
“大家都知道这是给考生准备的住地。”妇人又道,“可也只在会考之期才有人,平日里这么大个宅子都空着,这都空了多少年了。我还以为我有生之年都看不到什么三府会考了呢。”
“可这跟邪性有啥关系啊?”
“你也是年轻。”妇人煞有介事道,“山深必有精怪,屋空自来鬼魅,听说这宅子已有千年的岁数,也只有那些艺高人胆大的才敢往里去。莫说我没这本事当考生,就算有,我也是万万不敢进去的。既然你们不是考生,劝你们他莫在此围观了。咱们老百姓,只要安安分分等着考试结束后的庆典就成,听老人们说,每次会考结束后全国上下都会大庆三天,热闹得很呐!”
“好了好了,啰嗦,走走走。”见她说得眉飞色舞,大叔赶紧把她拖走了。
我走回台阶前,仰头看着“知秋馆”三个字,住到里头的人,究竟有多“艺高人胆大”呢?以我的见识与能力,又能不能应付呢?而且我还肩负着跟聂巧人里应外合找出那本“国书”的秘密任务……
奇了怪了,明明那么讨厌这场考试,现在居然有点期待了。
敖炽却对妇人的描述很是不屑,连声说人家是无知妇孺,然后又不甘心地绕到围墙下,见左右无人,把西瓜一扔,一跃而起。
那围墙不过两三米高,敖炽要通过本该易如反掌,但,他离地不过一米时便被“拍”了下来,落地姿势又不好,吧唧一声趴在了地上。
“都说了这宅子有结界。”我无奈地看着他。
他骨碌爬起来,恼怒地把脑袋伸我面前,指着某处道:“快给我看看起包了没有!你大爷的拍得我还真疼。”
“你的脑袋不用拍也全是包好吗。”我检查一番,倒是没事,只不过能一下子就把敖炽拍地上,这结界也是有个性。
敖炽抬头,边揉着脑袋边骂:“我看能住在这种变态房子里的人,也只能是变态。你可得留点神。”
“刚刚看到什么了吗?”我望着围墙,“好歹你也跳了有一米高。”
“就那一下子能看到啥?”敖炽走近围墙,但也不敢完全贴上去,竖起耳朵听,“不过好像能听到一点声音,你来听听。”
我凑上去,屏息静气听了半天,一阵轻微但有节奏的“当当”声从围墙里头传出来,听起来倒像是打铁的动静。
“好……打铁?”我说。
“也可能是有人在拿刀互砍!”敖炽的脑洞永远不会小,“我跟你说啊,考试这种事本身也是一种竞争,少不了你死我活的场面。你刚刚不也说这里‘有进无出’么。”
“你砍人会砍得这么有节奏感吗!”
“那你又会在这么一个充满神秘感的宅子里打铁吗!”
正在我们互呛时,紧闭的知秋馆大们突然传来开门的动静。我跟敖炽赶紧躲到最近的一棵大树后头。
伴着吱呀的开门声,一个花里胡哨的人迈过门槛走了出来。不就是那天在市集上遇到的骑驴老头?就算不记得他的脸,我也记得他那一身可以挑战敖炽花衬衫的大花褂子。
他一出来,大门便自动关上了。
这把岁数居然还来当考生,这小身板风吹就倒了吧。
我跟敖炽目不转睛地窥看这个家伙,既然能进知秋馆,照聂巧人所说,那这老头必须是经过天衣侯首肯的,也就是说,他起码在表面上是有本事的。
他一手握着烟杆吧嗒吧嗒地抽着,另手背在身后,整个背脊已略有佝偻,加上那一身大红大绿的褂子,活像一只被炸坏了的老虾。
他慢吞吞地下了石阶,停下来上下左右地瞅了半天,也不知在看什么,反正就是不走,最后干脆坐在石阶上,不慌不忙地抽烟。
我跟敖炽都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吗,难道只是出来透透气?
就在我站得脚发酸时,一个七八岁的孩童从另一头蹦蹦跳跳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串糖葫芦。
老头懒懒的表情突然有了变化,站起身,笑眯眯地朝孩童味道:“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