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点零三分。爱你,爱你。
两点零四分。问你,再问你,你在哪里?
两点零五分。很饿,很怕,担心你,担心你。
两点零六分。再打电话,没人接,铃响八次。
两点零七分。算算自己喝了多少白开水。十一杯。
两点零八分。胃开始痛,头发昏,还好,就是感觉越来越冷。手握热开水杯子,好点。
两点零九分。鸵鸵,你在哪里?放声大叫了:鸵鸵,你在哪里?
两点十分。烧开水,因为开水喝完了。
两点十一分。去向吉他王借钱,想去找你,吉他王也不在。
两点十二分。打开窗户,频频望马路,盼望你就在眼前。
两点十三分。有一种想大哭的冲动。
两点十五分。担心你的一切,不管你怎样,只要你没出事,没生病,什么都好。
两点十八分。另一杯好白好白好白的白开水。
两点二十分。打电话给方克梅。不在。
两点三十五分——
你终于打电话来了,什么?你家电话坏了!但是你平安,你没事,你很好,哦,谢谢你,谢谢你,鸵鸵。谢谢你和上帝。
这天,当他们终于在小屋里见面了,鸵鸵看到了那时间记录,气得直跺脚,指着他的鼻子骂:
“天下有你这种傻瓜,饿了好几顿不吃东西,只为了我家电话坏了!你真笨!你真傻!你真要气死我!有我一个人闹胃病不够,你也要加入,是不是?”
他凝视她,傻傻地笑着,傻傻地看着她那两片说话好快好快的嘴唇,然后,他就傻傻地接了一句:
“你老了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变得很噜苏!”
她扬起眉毛,瞪大眼睛狠狠地甩了甩头:
“不用等我老,我现在就很噜苏!我还要骂呢,我还要说呢,你身上没钱,为什么不告诉我?昨天就没吃饭,为什么不告诉我?还去帮我买那把见鬼的梳子,我告诉你,那不过是一把梳子,我已经有好多好多把梳子了……”
骂着骂着,她的眼圈红了,她的声音哑了,于是,他飞快地用唇堵住她的唇。而她却在他又灵魂都飞上了天的当儿,悄悄地把身上仅有的三百多元全塞进他的夹克口袋里。
这样的生活,这样的点点滴滴,穷也罢,苦也罢,什么都是甜蜜的,什么都是喜悦的。自从那个海洋学院的阴影去掉以后,韩青几乎不敢再向上帝苟求什么了。只要鸵鸵的心里,仅容他一个!这就是最美好的了,这就是最幸福的了。那时,鸵鸵正在修法文,她教了他第一句法文:
“开门打老鼠。”
“开门打老鼠?”他稀奇地,“这是法文?法国人真怪,开了门打老鼠,老鼠不是都跑掉了?应该关着门打老鼠,我有经验,关着门打老鼠,它就逃不掉了!”
鸵鸵笑弯了腰,用法文再发了一次音。
“开门打老鼠——意思就是,你好吗?”
“嗯,”他哼着,“不知道另外三个字法文怎么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