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竟然会主动联络我啊。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想请你帮我骗一个人。」
千沼原——不,现在也没必要老实强调这个名字了吧——我的客户战场原黑仪,记得好像是在直江津高中念书吧……总之这个高中三年级的女高中生,又重复了一遍在电话里说过的那句话。就好像除了这样反复念诵标准答案之外就想不到其他拜托我的方法似的。
从她的这种态度看来,之前说的「多多拜托你了」那句话也许真是我听错了,或者只是我的主观愿望而已吧。
不过这也是无所谓的东西。
话说回来,世上难道还有什么会让我觉得有所谓的东西吗?
就算那小声说的一句话只是为了把我叫出来的小把戏,我也不会觉得惊讶——既然我实际上已经被叫来这里听她的委托内容,既然这个事实已经成立,那么那些过去的对话内容自然就会随之变得毫无意义了吧。
我是从来不会在乎过去的。
所以不管眼前的女人是以前被我骗过的女人,还是路上碰到的观光游客,又或者是以前关照过我的恩师的女儿……无论对方是什么人,对我来说也是没有分别的。
反正什么都无所谓。
「我想请你帮我骗一个人啊。」
她又说了一遍。
说到第三遍的话,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不是在对我说,而是自己对自己说了。
当然,我对此就只觉得厌烦而已。
「你能帮我骗她吗?」
「你说得这么空泛我也很困扰啊。当然,这世上没有我骗不了的人——」
我故意把话说满了。因为喜欢豪言壮语的人应该是战场原最讨厌的那种人。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我总是会先说一些对方讨厌的话,做一些对方讨厌的事。这就是我一向的行事风格。
你问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这当然是没什么特别意义的。
我只是觉得与其被对方喜欢,倒不如被对方讨厌更来得轻松——如果说得更深入一点的话,是因为我觉得被人喜欢就等于被人轻视,而被人讨厌则意味着受到别人的重视,也许就是这样吧。
当然,我也是随便说说的。
「——但是你不把话说得具体一点的话,我是没有办法答复你的。」
「……尽管你不是长辈,但毕竟是比我年长的人,所以我只是为了给你面子,才以委托工作的形式拜托你的。其实你本来就必须要做这件事了。」
「那是什么意思啊。」
听了战场原的话,我不由得耸了耸肩膀。
我根本就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完全是莫名其妙。
「你的意思是赎罪吗?因为我以前害你吃了不少苦头,所以你现在就要我补偿你吗?这个,怎么说呢……你还真是长大了啊,战场原。包括胸部以外的部分。」
最后我补充的一句类似性骚扰的台词,当然是为了让她讨厌我才说的话。不过对于这个平时总是跟那个喜欢幼女的阿良良木历在一起的女生来说,这种话也许是毫无意义的吧——而且我这种「首先就让对方讨厌我」的交流手法,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被她看穿了。
她早就看穿了,就凭她的敏锐直觉——那与其说是像刀刃一般锋利,倒不如说是像尖头铅笔一样锐利吧。
不管我再怎么展开心理战术,也等于是对一个早就知道其中奥妙的人变戏法一样毫无意义——虽说被诈骗过的受害者以后也很容易遭遇诈骗,但是这个已经被我骗得吃尽苦头的女生,恐怕不会再上我的当了吧。
我是这么想的。
「我说的不是对我的补偿。」
战场原毫不在乎似的反驳了一句。
这种自以为是的态度实在让我感到很不愉快。
真的很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