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回 识宝刃学士论剑 醉张旭发书狂颠
高力士虽鼻子都气歪了; 但只好应道:
“是啦!”
高力土只好捏着鼻子去给李白脱靴子,李白笑嘻嘻地又转过头对杨国忠说道:
“国舅爷,快与老爷磨墨! ”
杨国忠只好忍气吞声地开始磨墨。
这时;金殿里到处是哧哧的笑声;李白这才心满意足;取过笔来;不假思索;“唰唰唰唰”;龙飞风舞地一挥而就。写罢,扔了笔;大声为皇上朗读了一遍。其大意无非是警告渤海国王,不要太自以为是了,你原以为大唐国并无能人。 倘若真要兴兵做乱,无异于以卵击石; 弄个家破人亡。 不如及早称降纳贡,否则将会是自取灭亡。李白这篇*檄文; 不知在他脑子里过过了多少遍; 早已经心有成竹了; 难得写得是引经据典,满篇珠玑; 把个唐玄宗李隆基听得喜笑颜开,拍案叫绝; 定要赏他金珠宝贝。 李白谢绝了皇帝的封赏,只说自己酒醉,需要高、杨二人搀扶他出宫,李隆基自然满口答应,那高、杨二人早没了脾气,乖乖照办,只求早些能把李学士送出宫去。
李白刚刚走出宫门;忽然醉意全无;甩开大步仰天长笑而去。
自此以后;“李白解文代诏;杨高侍酒脱靴”的故事传遍了京城内外;李白声名大振;一些当代名流都争相与他交好;因此;他的寓所每天总是酒友盈门;门前也总是车水马龙。那梨园之内;也因李白的加入;又多了许多生力军。除李白王维之外;象太子宾客贺知章、草书圣手张旭,皇子李琎、左相李适之、侍御史崔宗之、侍郎苏晋、铁嘴钢牙焦遂等人;俱是梨园的常客; 那李龟年、张野狐、黄幡绰、沈妍、李谟、马仙期、贺怀智、李彭年、李鹤年等;先前所谱的三百首新曲;没用几天就被这些号称诗仙、诗佛、四明狂客的诗人学士们填词完毕;美得那唐明皇李隆基一天到晚喜笑颜开。他与杨贵妃几乎就好象长在这梨园演艺厅里一样;白日里;就如同:“十八伽蓝”奏阳春;笙管笛箫笼广宇; 夜晚间;竟好似:三千*舞瑶池;明灯高悬照穹庐。唱不尽那歌舞升平。
没过几天;梨园也已不象从前了;各路能手纷纷来投;人才济济盛况空前;舞台上除有歌舞、器乐之外;又添了参军戏和二人台的表演。
一天; 李白、李琎、贺知章、张旭、焦遂等人;听说李龟年、李谟、马仙期等为公孙大娘伴舞西河剑器<;裴将军满堂势>;;又即兴谱了一首新曲<;西国朝天>;;便趁着彩排演练;来梨园之内捧场观看。
只见羯鼓响处;公孙大娘挥宝剑翻着车轮上场;当筋斗尽时;又见那剑器闪着寒光;在地上似乌龙搅柱般旋转;正看得出神;就听幕后乐声四起;公孙大娘顺此节奏一个鲤鱼打挺;由金鸡独立转苏秦背剑;再由拨草寻蛇变犀牛望月。随着幽雅的琴声;她忽左忽右的剑划流星;风摆荷叶;琵琶响处;剑又似大鹏展翅;直冲云霄。忽然;他剑尖随着清脆的笛声;竟悠然自得的亮出那凤凰九点头来;使周围观众的心略微一松;也随着她那柄剑器;摇头晃脑点起头来;突然乐声大振;羯鼓轰鸣;倾刻间;突又嘎然而止;就见那公孙大娘;人随乐转;剑随人转;腕随神转;那剑光四溅如飞;紧接着一个横扫千钧之后;停在了“朝天一柱香”招式之上;与那嘎然而止的乐声正好同步;并不差分毫。
这时;全场的观众人等;都似看得呆了;随那片刻的沉寂;人们猛然间醒了过来;几百只瞪得圆圆的眼睛;盯着那似西天拜佛的公孙大娘;忙报以雷鸣般的掌声。后来;诗圣杜甫有诗赞曰: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霍如羿射九日落, 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绛唇珠袖两寂寞, 晚有弟子传芬芳。临颍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扬扬。
与余问答既有以, 感时抚事增惋伤。先帝侍女八千人,公孙剑器数第一。”
从梨园出来;几人商量到什么地方去喝酒。诗仙李白快人快语,道:
“各位真是健忘,现放着一处天上才有、人间难得的酒店不喝,还待到哪里去寻?”
经他这一说;反而使大家都想到了;那贺知章和张旭曾经趁醉酒而狂草的越醪酒店;却不是好? 于是八人出门上马;飞一般奔越醪酒店而来。八人来到酒店门首;翻身下马;见那酒旗上却写着“醉书酒家”四字;正疑惑间;贺知章见原自家府上的家人贺喜儿从店里出来迎接;道:
“老爷好? 这店已改名三天了;专等您来给小店的名字参谋参谋;正等得心焦;不料您们真的来了!”张旭却道:
“参谋什么? 改得那是太棒了!”
说着大步走进店去。其余崔宗之、李琎、苏晋、李适之、焦遂等人跟随贺知章、李白鱼贯入店。
贺喜儿衣帽光鲜;面带笑容;越女脸上也洋溢着幸福的光采;双双迎上前来;跪迎于地。越女道:
“恩人一向安康?喜儿已被招为我家的女婿了;上次小女子请您老人家来喝喜酒;怎么不肯赏光?今日可该补一补了。”
贺知章忙说:
“两位请起!上次我朝中有事;不能前来;今日补贺吧!”
这边三人正在寒暄;那边张旭已向众人介绍开了;大家方才知道;原来那贺喜儿本是贺知章的家人;起先是给酒店帮忙来着;谁知竟与这越女喜结了连理。这班人本是爱热闹的;当下就纷纷嚷嚷;说这喜酒应该补喝。
贺喜儿和越女两个安排好了位子;八人入席坐定;新雇的店小二顺儿就流水般的搬出菜来;摆了满满一桌子;又抬出一大坛加饭酒,摆上了一大溜酒杯。
“快把酒杯撤去;换大碗来!”
贺喜儿深知主人及这些朋友的脾气;都是豪饮之人;忙命顺儿换上越窑青瓷大碗。
众人开始喝酒。诗仙李白眼也不眨;一气喝光了三大碗;这才砸砸嘴;赞道:
“这越州加饭酒名不虚传;芳香醇厚;回味无穷;真是‘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