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书生辩道:“这事与我无关。令弟不能人道,是你弟妇前来勾引。她既生得标致,叫我怎能抗拒美色?何况下毒之事也是她出的主意……”
披发女子抢着道:“她出主意,你买毒药,是吗?”
中年书生语塞,默然低头。
披发女子道:“本来你在三年前可得厚禄,但终因此孽,金榜除名,且要遭受天谴,应此在我的钢刀之下,作个断头鬼……,她说着,举刀一挥,那书生的头颅应手坠地,躯壳也倒了下去。
那时,王行高踞树上,早已认出这书生是自己的内弟,名叫杜蒙,可是他只知杜蒙忠厚老实,做梦也想不到还有这段秘密的罪恶,因此,他爱莫能助,无法插手,只好眼巴巴看着那披发女子动手杀了人之后,扬长而去。接着而出的是猴脸尖嘴的虬髯老人,赤手空拳,冲入观众群中,伸出右手,抓出一个獐头鼠目的壮汉,好像老鹰抓小鸡,提了起来,又伸出左掌,拍的—声脆响,打了对方一个火辣辣的耳刮子,然后掷于地上,用脚踏住他的胸膛。厉声骂道:“你这恶贼,一生谋害了多少人?快快从实说来。”
那壮汉似乎已被虬髯老人的威力所慑服,毫无反抗能力,哀声道:“老丈饶命!”
虬髯老人道:“老夫不杀你,快把你平生恶行讲出来。”
壮汉道:“十年前,我扼死一个老人,夺取了他的财物……”虬髯老人唔了一声。
那壮汉接着道:“七年前,我为了贫困,想抢劫一个老年商贩的包袱,但他不肯给我,被我—推,仰而跌倒,脑壳跌淬,死了……”
虬髯老人又晤了一声。
壮汉又继续道:“某年某月。我又谋死—个老翁,拿下他的钱。”
虬髯老人道:“还有呢?”
壮汉道:“没有了。”
虬髯老人道:“你为什么专向老年人下手?”
壮汉道:“因老年人都是棺材楦子,身体衰弱,反抗力不大,使我‘做案’容易得手。”
虬髯老人道:“据我所知。你也常想扼死你年老的父亲,那是为了什么?
壮汉道:“自从我前后谋死了三个老年人之后,在我的眼光里,忽然发现我爸爸的面孔,看起来好像是那批死鬼的老人的面孔一样,尤其是当我饮子几杯酒,半醉半醒的时候……所以我就用力扣住他的颈项……不过,当他叫喊救命时,我—看不对劲,原来爸爸的面孔根本不像那批死鬼老人的面孔……因此。我就放松了手。”
虬髯老人嘿嘿冷笑着,一边把脚从那壮汉的胸膛上移丌,道:“你招认了总算坦白,站起来,滚吧!
壮汉爬起身来,嘴里再三道谢不杀之恩之后,转身走去,同时。虬髯老人也离开现场。
高踞树上,用手搭凉篷,向下观望的王行-早已看出那壮汉就是表弟马庆,他的帽子上插着一面小型黑旗,这是大大的不祥之兆。不过,他想到表弟为人不正,专作谋财害命勾当,这种人若不死。真是天无眼睛。
忽然,青天里打—个霹雳,雷电交作,马庆已在二丈之外的地上变成朝天馄饨, 全身焦黑,显然他被雷电殛毙。
场上观众突闻迅雷,个个不及掩耳,惊得面如土色,包括王行在内,但那边站立着的三男三女却态度自然,神色不变,十二只眼睛正在观众丛中搜索。一幕幕惊心动魄的死亡,隐藏着报仇雪冤的成份,已使观众中做过亏心事的人们,感到情况不妙,各自担心,已经不想继续逗留现场,同时他们注意着那边三男三女,以便看出对方究竟是什么路道,何方神圣?
一切祸事仿佛命里注定,冥冥中似有鬼神主宰,使他们在行动上自露破绽,因当他们分别发现那三男三女是与自己亏心事有关的人物时,不禁惊骇万分;身不由己地向后退缩,企图逐渐脱离观众队伍,乘机溜之大吉。不约而同地采取这种步骤的有十人之多,包括六男四女。
假如许多观众中的 四男六女不作逃走之想,那边三男三女一时倒也寻不出目标,冤家对头。如今前者既已心虚,自露破绽,被后者立即发觉,真所谓神作祸作是也。“站住!走不了的……”声音发自那边的三女三男。
接着,他们纵跃如飞地冲出,把准备逃走的六男四女全部阻住,赶回广场中央,严加看守,同叫,其中一位面目秀丽的中年妇人对着观众发言,道:“朋有们,不必惊慌!我孟英决不会做出张公吃酒李公醉的事情,债有主,冤有头,我要找寻的对头人,已经在这里了”
她一边说,—边用眼光转别那批被看守的六男四女,盯者看了一下之后,继续道:“请各位暂时委曲一下,不要离开现场,看看我处理事情是否公道。等一会儿,假如谁认为我的做法稍有偏差,谁都可以站出来批评,或干涉阻止。”观众的反映并不显著,因事不关已,他们只是来看热闹而已。
倒是高踞梧桐树上的王行心里非常激动,因他在这时才发觉。
那自称孟英的女子,乃是自己以前所恋爱、却突然失踪,且不知下落的孟玉娟。不过。
在此时此地,她正在针对冤家,报仇雪恨,他当然不便露面,与她相认,除了耐心等待,静观事态发展之外,别无他法。同时,他又发觉那些被截回的六男四女,都是与他有关系的亲人或朋友。六男之中,一个是他的父亲王侗,两个是兄弟——王进和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