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仁科家,搬家业者的卡车正要离去。据星子所说,直树的行李似乎是从狛江的公寓搬来,放进了后方的仓库。
“我退掉了那间公寓,想顺便整理一下这边的房间。”
拓也跟在星子身后进宅院。这个家的长女,也就是目前身为宗方伸一妻子的沙织,也来指示两名女佣如何整理行李。她和星子不同,感觉五官线条细致、个性娴静,她的五官也颇具日本特色。拓也重新扣好西装外套的钮扣,向她打招呼。
“我告诉她用不着急着搬家,但这孩子就是不听,真是对不起啊!”沙织一脸歉疚。
于是星子一脸怒容说:“当初要是那个人搬去狛江的公寓时,就把房间里的东西全部丢掉就好了,但爸爸和姐姐却都扮白脸。”接着,她拉着拓也的手说:“快,我们走吧!”走向楼梯。
直树分配到的是一间坐北朝南的六坪大房间,地上铺着深红色地毯。进房处有一套简单的沙发,床铺和书桌摆在窗边。
除此之外,还有包含大喇叭的家庭剧院组、排满专业书籍的书柜等。电视柜中放着十七年份的百龄坛苏格兰威士忌,挂在窗户上的是和地毯同色系的窗帘。
“这房间真棒,”拓也说:“从窗户就能看见外面的树林,简直不像是在日本。”
“原本这间房间应该是我或沙织姐的。我现在都还觉得,如果找朋友来这里办生日派对一定棒呆了。但那个时候,这间房间却突然被素未谋面的肮脏男人抢走了。所以,我的房间是四坪大的和室,一点都不适合摆床铺或挂粉红色的窗帘。你觉得天底下有这么不合理的事吗?”
拓也心生厌烦,他不能理解,星子究竟不喜欢四坪大和室哪一点。
“总之……我想搬进来这间房间。”
“其实不只是房间的问题,这是单纯的象征。”星子自行接受自己的说法。
拓也走向靠窗的书桌,拿起立在桌面上的小相框。照片中是一名三十五、六岁左右的女人和念小学左右的男孩子。
“这是仁科室长小时候的照片吧,他身旁的女人是他母亲吗?”
但是星子没有回答,从拓也手中抢走相框,然后扔进一旁的瓦楞纸箱,说:“没有时间了,请你开始动手吧!首先把这个装了破烂的瓦楞纸箱拿去丢。”说完,她将旧杂志等物品丢进纸箱中。
继丢瓦楞纸箱之后,星子命令拓也将书柜中的大量书籍搬进仓库。拓也以绳索将几本书绑成一捆,双手能搬多少是多少。这令他想起了大学时代的打工经验。
星子说书柜和电视柜、影视器材等,她打算自己要用,但拓也一问到床铺,她的脸色马上拉了下来。“开什么玩笑?为什么我得睡那个人的床铺?!”
“但是书桌你要用吧?”
“床铺和书桌是两回事!”星子怒斥道,离开了房间。
女人真难懂——拓也如此低喃,继续用绳索捆书的作业,再度环顾四周,然后叹了口气。
他心想,果然人人生而不平等。直树分配到这么棒的房间,在这么豪华的宅院中长大。他来到这里时似乎是十五岁,但这一切并非他特别努力得来的。只不过是他身上流着仁科家的血液罢了。相较之下,自己又是如何呢?自己的父亲是个酗酒、无可救药的男人。因为他要买酒,所以拓也必须压抑各种欲望,从没进过柑仔店,也没有买过塑料模型。
拓也下定了另一个决心,总有一天我要住进这间房间。如果娶星子为妻,这并非遥不及的梦想。拓也心想,书籍大致上整理好了,却发现书桌底下还有几本。他机械性地进行作业,无意中看见其中一本的书名而停下手边的动作。
书名是《扑克牌魔术入门》。他又看了一眼自己刚才用绳索捆好的书。类似扑克牌魔术的书共有六本。这是怎么一回事?拓也目光落在散落一地的书上,整个人愣住了。
这时,星子进来,问他怎么了。拓也抬头看她,说他发现了许多扑克牌魔术的书。
“那也难怪。”她若无其事地说:“毕竟那个人好像很迷扑克牌魔术。他很爱让人抽牌,然后猜中那张牌的数字,自得其乐。”
“他很擅长吗?”拓也声音微微颤抖地问道。
“好像是吧。我没陪他玩过,所以不太清楚。”星子一脸不感兴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