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跟他计较。”
她愤愤不平地想:“不来找人说话,天天对人家冷着脸。偏偏半夜在那里砍树,弄的响,让人听了睡不着觉。”
咔、咔、咔。
一声又一声,经久不歇。
她揪着被子,心里嘲讽他:“喜欢砍树,你以为你是吴刚么?”
他是不是吴刚不知道,但她确实像月宫里的嫦娥一般,或许是寂寞的久了,脑子里涌着一串一串纷繁缭乱的古怪念头。那咔咔的声音一直入到梦里,把梦境搅的光怪陆离。
云郁虽弹尽粮绝,困在安阳,动弹不得,但陈庆之的情况,也不怎么好。云天赐丢了荥阳,大感屈辱,得知皇帝已经出逃,又惊又惧,为求戴罪立功,遂集大军猛攻虎牢关。陈庆之不得不留三千人守卫洛阳,自己另带两千人去增援虎牢关。
云天赐丢城失地,本是雄心勃勃要报仇,结果虎牢关一时攻不下。拖了两日,陈庆之立刻回师了。云天赐听说这一情况,心里又打起了退堂鼓。
一招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云天赐听到陈庆之这个名字就发怂,遂跟费穆商议,说:“你带着两万人先去迎战,我在后头观察一下敌情。”
费穆听到这话,心里也窝火,心想妈的,你观察敌情躲在最后面?人真是不可貌相,这云天赐,看着也是人模人样,奸诈狡猾得很。但这份奸诈狡猾只可用来使坏,玩勾心斗角那一套,真上了战场,还不如一头野猪会拱。费穆气得很,只觉窝囊,畏惧他是上司,又不敢不从,只能硬着头皮去抵御陈庆之。本来商议着,他从正面迎敌,云天赐侧面绕过去抄其尾部,断其后路,结果云天赐一看到陈庆之的白袍军杀出来,吓得撒丫子就跑了,把作战计划忘的一干二净。费穆这边带着士兵,刚拔出长剑,喊了声:“冲啊!”后头就有士兵策着马来报:“将军!云天赐带人跑了!”
费穆一口老血差点没当场喷出来。
这还打他妈个屁啊!费穆气的指天骂地,当场扔了剑。
降了。
这一仗败的,陈庆之大名更是响彻中原,民间的小儿都在传唱起儿歌了:“各军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
云天赐这回死也顾不得了,连忙渡河,带着两万残兵败将,往安阳投奔云郁。
云郁见到云天赐,显然是大发雷霆,把他骂了整整一个时辰,骂的是狗血喷头,唾沫星子横飞,骂的口水干了嗓子都哑了。云天赐跪在地上是痛哭流涕,一帐的侍从,将士,皆不出声。
云天赐的罪名,杀头都该了。只是他是太原王的人,又是宗室的亲眷,谁也不敢说这个话。
云天赐抹着泪,一边请罪,一边甩锅,一边邀功:“臣自知丢了洛阳罪该万死,一心将功赎罪。”
“臣跟费穆带了四万人攻打虎牢关,没想到陈庆之亲自来救援。臣本打算跟费穆前后夹击,必能攻克陈庆之。哪知费穆怯敌投降,使臣首尾不能相顾。只得率军遁走。”
反正费穆投敌了,这人已经是该死的,云天赐索性把罪名都推到他头上:“臣担心陛下在安阳,恐遇敌人偷袭,遂赶紧渡河前来护驾。臣罪该万死,请陛下治臣的罪。”
咚咚磕头。
云郁表情狰狞,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杨逸也知道云郁没法杀他,只能在一旁劝道:“丢城失地,也非是云天赐一个人的过失。而今正是用人之际,陛下就饶了他,给他机会,来日将功补过吧。而今满朝文武都投降了云颢,云天赐虽战败,却没有投降敌人,足见他对陛下的忠诚。”
丢成失地,害得皇城都丢了,皇帝都差点没命的败军之将,云郁不但不能杀他,还得感激他没投敌。
何其荒唐。
然而眼下就是事实。
要杀了云天赐,他身边更是连一个人都没有了。亏得他还带了两万人来,否则就身边十几个人,随时被陈庆之灭掉。
云郁忍着气,心想:秋后算账。
杀千刀的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