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蔷儿可是画了一双好眉。”大夫人笑着说道,“过来给大伯母自己看看。”
郑蔷走回大夫人身边,挨着她坐下。
大夫人虽然年过四十,已经当了祖母,但对京中画眉样式依旧很了解,她仔细瞧了瞧这眉毛,笑道:“这画眉样式可是小蔷儿自己琢磨出来的?每根都一笔一笔画上去,还要画得这么好看,不仅要有耐心,还有有画功。”
郑蔷闻言笑道:“是三哥哥帮我画的呢。”
大夫人愣了一下,旁边的少夫人就知道母亲以为这个“三哥哥”是郑炽,便急忙说道:“照哥儿回来后,我们还未见过呢。”
大夫人听了这话就想起来隔壁府接回一个外室子,小蔷儿口中的三哥哥不是那个蠢笨的炽哥儿了。
郑蔷玲珑心思,眼睛一转就知道怎么了,便笑着说道:“他一回来便跟着什么赵翰林读书,早出晚归的,伯母没见着他也是常理。”
郑蘅道:“最近三哥哥好像得了空儿,闲了下来,才整日和四妹妹画眉玩儿。”
郑蔷看了三姐一眼,没和她争话里的机锋,只笑着跑到下面,给勋国府的旁枝亲戚们看自己的眉毛。
“等眉黛胶制好了,手稍微熟一点的丫鬟就能画,不用求个擅长丹青的画师才能画出来这双眉毛。”
“眉黛胶是什么……”媳妇们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姑娘们也都睁大了眼睛。
郑蔷捂嘴笑道:“等到时候我拿来你们就知道了。”
“这一下子能制成多少?”有个媳妇问道。
郑蔷看了过去,发现她几乎没有眉毛,就是用眉黛画了两条粗粗黑黑的线条。
“自家制的,总共也没多点,我要是得了分嫂子点,嫂子得记得我这个人情。”
“当然,当然。”那媳妇也没想到自己一问庆国府的四姑娘就给了,简直喜出望外。
底下的媳妇们见此也嗡嗡一团,都想要这眉黛胶。
郑蔷道:“就那么一点儿,可真没了。”
她说完美滋滋的回到了大夫人身边坐着,物以稀为贵,要是每人都有就不稀罕了,要是只有她有,别人不知道这东西的好,那也什么可稀罕的。
只有人人都想要,但都得不到的时候,这玩意儿才稀罕呢。
她今儿就是来显摆的。
“伯母,眉黛胶我到时候偷偷给你。”郑蔷贴耳对大夫人说道,“你可不准告诉别人,我怕她们还管我要。”
大夫人慈爱的说道:“我不告诉她们。”
郑蔷笑着抱住的大夫人的手,眼睛盯着戏台上说道:“看戏,看戏。”
戏台上一个俊俏武生翻个后空翻,戏台下连连鼓掌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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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阳楼,嫖客和妓子纸醉金迷。
醇娘抱着琵琶躲在翻飞的舞袖后面,削葱一样的手轻拢慢捻,奏着一曲靡靡之音。
“卫公子……”楼上的花魁娘子哭着跑下来,拽着一个年轻公子的袍子,“你说过要给愉娘赎身的,你说过要娶愉娘为妻啊,你说过的啊……”
花魁娘子声嘶力竭,引得人人纷纷侧头看。那个卫公子见人们看过来又气又急,踹了花魁娘子一脚,骂道:“你这个女表子,我不过嫖了你几回,你就赖上了我,纠缠不休,贱人。”
嫖客听了这话,目光都从看热闹变成了同情,谁都知道嫖妓是钱货两清的买卖,最怕被纠缠了。
瞧这个卫公子年轻英俊,穿戴也好,定然家境也不错,被女表子赖上太有可能了。
鸨母见嫖客眼光变了,还有几个推开了身边的妓子,似乎想要离去,忙对龟奴喊道:“傻站着干什么,还不把愉娘嘴堵上,送回房里去!”
龟奴们得命忙把愉娘送回房里,鸨母见人被锁进了房里,转身对楼里嫖客们说道:“我家女孩都是懂事的,只那一个是外面买来的,不懂事。”
嫖客们见了鸨母的利落举动本就安心,又这一番表明态度的话,也没都觉得没什么转身和刚刚还嫌弃的妓子们亲热起来。
鸨母走到卫公子身边,笑着说道:“公子请吧。”
卫公子冷哼一声走出了高阳楼的大门。
醇娘继续拨弄着琵琶,眼泪却扑扑的掉了下来,高阳楼的哪个妓子不知道,那个卫公子一身的穿戴都是愉娘的卖身钱。
愉娘是个花魁娘子,也是听着拂娘和庆国公故事长大的花魁娘子。但她却觉得拂娘的故事并不好,她想做人家的正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