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吻了她一下,顺便加了几句甜言蜜语,免得多克斯感到无聊。“我真不好意思开口,”我说,“不过我是来取跑步鞋的。”
丽塔笑了:“我刚好穿上跑步鞋,想跟我一起去出点儿汗吗?”她拉开门让我进屋。
“这是我一整天收到的最好的邀请。”我说。
我在她家的车库里找到了我的跑步鞋,就放在洗衣机旁,旁边还有一条短裤和一件无袖运动衫,全都洗得干干净净。我走进卫生间换衣服,将上班的衣服折叠好后放在马桶盖上。几分钟后,我和丽塔一起慢慢跑在了街区的马路上。我经过多克斯身旁时朝他挥了挥手。我们顺着街道向前跑,右转后又向前跑了几个街区,然后绕着附近的公园跑了一圈。我们以前沿这条线路跑过,甚至丈量过它的长度——不到三英里。我们已经习惯了对方的步伐,大约半小时后,我们大汗淋漓地站在丽塔家的大门前,准备迎接地球上又一个夜生活的挑战。
“如果你不介意,我先冲个澡,”她说,“然后趁你冲澡的时候做晚饭。”
“绝对没问题,”我说,“我就先坐在这里滴滴汗吧。”
丽塔笑了。“我给你拿罐啤酒。”她说。不一会儿,她递给我一罐啤酒,进屋后关上了门。我坐在台阶上,喝着啤酒。过去几天简直像个模糊的影子,我的生活完全乱了套。丘特斯基正在城里某个地方失去身上的零件,我却安安静静地坐在这里喝啤酒,这种祥和的时刻确实让我很喜欢。生活仍然在我的周围继续着,各种各样的砍杀、勒杀和碎尸活动仍在继续,但在德克斯特的王国里现在只是喝啤酒的时候。我举起啤酒罐,向多克斯警官敬酒。
我突然听到屋子里有喧闹声,喊叫声中还夹杂着几声尖叫,就像丽塔刚刚发现甲壳虫乐队在她家的卫生间里一样。接着,大门哐的一声开了,丽塔一把搂住我的脖子,力气之大简直要把我勒死。我赶紧放下啤酒罐,猛地喘了几口气。“怎么啦?我干了什么?”我说,我看到阿斯特和科迪也站在门口望着我,“我很抱歉,再也不会了。”但丽塔只是继续死死地搂着我的脖子。
“哦,德克斯特。”她说,眼睛里噙着泪花。阿斯特一面冲着我笑一面拍着双手,科迪只是看着这一切,微微点了点头。“哦,德克斯特。”丽塔又说了一遍。
“求求你了,”我说,竭力要喘口气,“我保证这是个意外,没有任何恶意。我究竟做了什么?”丽塔终于松了手,免得将我勒死。
“丽塔,究竟出什么事了?”
她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哦,德克斯特。我真的……阿斯特要用马桶,她拿起你的衣服时,这东西掉在了地上。哦,德克斯特,这太漂亮了!”哦,德克斯特。她已经说了这么多遍,我开始感到有些不对劲儿,可我仍然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直到丽塔抬起手来,她的左手无名指上有一枚很大的钻石戒指在闪闪发光。
丘特斯基的戒指。
“哦,德克斯特,”她将脸埋进了我的胸膛,“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你让我感到太幸福了!”
“好了。”科迪轻声说。
然后,除了祝贺外,你还能说什么呢?
那天晚上是在怀疑与美乐淡啤酒构成的迷糊状态中度过的。我知道,空中什么地方有一连串完美、平静、合乎逻辑的话语在飞舞,我可以将它们组合在一起说给丽塔听,让她明白我并没有向她求婚,然后一笑了之,互道晚安。可我越是费劲儿寻找那时刻躲避着我的句子,它从我身边逃走的速度就越快。我不停地安慰自己,或许再喝一罐啤酒就能打开感觉之门了,却不料几罐啤酒下肚后,丽塔竟然去街角的商店买回了一瓶香槟!我们喝着香槟,大家好像都很开心,而且有了一就必然会有二,结果不知怎么的我最后竟然又一次睡到了丽塔的床上,目睹了一些不堪入目的行为。
我带着惊讶和怀疑睡着了,临睡前又一次琢磨:这些可怕的事怎么总是发生在我身上?
度过这样一个夜晚后,醒来的感觉肯定会非常糟糕,而半夜醒来后还在想“哦,上帝,德博拉”,那种感觉更加糟糕。大家可能会认为我是因为忽视了某个依靠我的人而感到内疚或不安,如果是那样,那大家全都想错了。我已经说过,我这个人感觉不到任何情感,但是我能体验恐惧,而德博拉可能爆发的怒火让我胆战心惊。我赶紧穿上衣服,没有惊醒任何人就出门来到我的车旁。街对面已经没有了多克斯警官的身影。真是太好了,就连多克斯有时也需要睡觉,要么就是他觉得应该给刚刚订婚的人一点儿隐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