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钟仪叫了起来:“你来做什么?!”
白妗语发髻微乱,眼睛亮亮的,伸出手抚摸着钟仪的脸:“还好……还好……我赶上了,小仪哥哥,快和我走吧,这是最后一趟车队了,否则来不及了!”
钟仪握住了白妗语的双手,道:“我不会离开这里的,你不要这样,妗语,你不该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的,快回去。”
白妗语死命的摇头:“你知道吗?伯母重病,在病榻上昏迷不醒,天天念叨着你的名字,回去见见她吧!你是她的命!你如果不回去,我也不回去!”
钟仪努力平息着心跳,眼眶里有了血丝,他低声道:“我发过誓,哪怕郧地会被攻占,我也要同全城士兵,守到最后一刻!”
“小仪哥哥!”白妗语哭了起来:“你不能这样,你想没想过我们……我,我爱慕你,你不接受,我不强求,但是,看着伯母奄奄一息的份上,回去吧,回去吧!现在还来得及!”
钟仪手攥的发紧,心中犹豫,看着远处的车队,已经快坐满了,有人在大喊着,拼了命地向上送人进去。
他摇了摇头,看着白妗语哭红的双眼,心中微痛,他张开双臂,抱着白妗语,她柔软的躯体在怀中颤抖,窝在他胸前,如同一只受伤的幼兽,呜咽着,低低诉求着,钟仪不由自主的抱紧了她。
周围的人流渐渐稀薄,车队响起了铃,钟仪和白妗语对视,两人的发在风中飞舞,一双眼,对上另一双眼,可惜,不是缘分。
钟仪松开了怀抱,轻声说:“走吧,将我的桐木琴带回去。”
白妗语呜咽,不再说话,泪水如同断了线,滴滴洒洒,泪流满面。
邹儒听见了,他一直站在街道上,不远不近,看着他们。
“我回去拿。”
“……好。”
白妗语紧紧拉着钟仪的手,红肿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钟仪。
钟仪笑了,温柔地抚摸她的脸颊:“还记得你那次从山上摔破了皮,哭得也好可怜,红通通的眼睛,像兔子。”
白妗语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我这样,是不是好丑。”
钟仪低声道:“不丑,一点也不,妗语是我见过的,第二美丽的女子。”
“第一位呢?”
“是我娘亲。”
白妗语笑了,泪珠还挂着长长的睫毛上。
邹儒来了,将那把桐木琴递给他,钟仪让白妗语背在背上:“重不重?”
白妗语摇头:“不重。”
钟仪摸了摸她柔亮的头发:“保重。”
白妗语又哭了起来,她努力想忍着,可是眼睛还是红肿的,捂着嘴看着钟仪。
“路上小心。”
“你也是,小仪哥哥,我会等着你的。”
钟仪淡淡笑了,道:“好。”
白妗语深深地看着他,低下眼眸,转身走了。
钟仪看着她的背影,一直到了看不见。
车队动了起来,骏马迈开了步伐,一辆一辆的马车经过,这是最后一队车队了。
钟仪没有看见白妗语,但是知道,白妗语一定在某一辆马车里看着他。
此时,偌大的城内,人群四散,空荡的房屋,往日的店铺,颓圮的墙,敞开的杂乱院子,野猫野狗四处游荡,偶尔传来一声响动,就是它们在翻找东西。
钟仪站在路边,又看见了那只黑鸟,锋利的爪站在破旧的屋檐上,小小的头,阴沉的视线牢牢地看着他。
半夜,一声巨响。
钟仪惊醒,小花跳到了他的床上,瑟瑟发抖。
“轰隆隆!————”
“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