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惠说,过几日她要去河城一趟,外公外婆想念她了。
“爹爹去吗?”
“自然。”
坐在窗前,钟仪看了一下花草,燕惠突然拉住他,低声道:“你外公传了信回来,上次你说去郧地看望你的同窗,娘亲就十分担心,最近不太平,边境敌军蠢蠢欲动,你……你莫要再去那边了,答应娘亲,好吗?”
钟仪心里有数,道:“娘亲不用担心,我知道。”
燕惠温柔地看着他,牵着他的手,道:“娘亲挂心着你,放不下你。”
钟仪道:“那娘亲也得保重好自己的身体。”
燕惠微微一笑。
在家里小住了几日,又匆匆忙忙回了郧地。
他发现,当一个人专心致志地投入某件事情之中,就会对此牵肠挂肚。
旅途中,看着夏季的勃勃生机,觉得,世间万物,都凭着自己的毅力,顽强地生长着。
到了衙门,他敲了敲厢房的门,问道:“那批茶叶呢?投放成了吗?”
里面传出个高亢的嗓音:“成啦!邹太爷都去了茶坊了!”
钟仪喜出望外。
于是,就是这般忙碌着,看着自己的心血在土地上生根发芽,虽然有些大铺子已经撤走了些许,但丝毫没有减退钟仪的热情。
晌午,邹儒敲敲门。
钟仪停了笔,道:“邹叔,何事?”
邹儒露出个大笑脸,道:“又在写公文?”
钟仪道:“是打算再申请一批公款。”
邹儒看了看他的半成品,道:“可以,朝廷如今开明,但是要写得更加详细一些,预算要准,批下来后,年尾的时候也好做账。”
钟仪道:“帮我看看要改的地方吧。”
邹儒便坐了下来,给他修改。
两人讨论了一番,邹儒道:“对了,白家的酒楼今日转卖了,似乎过几天,白四小姐便要离开郧地了。”
钟仪沉默了一会儿,道:“您是想让我去和她道别?”
邹儒道:“那个孩子,我看着倒是喜欢,毕竟是女孩子家家的,找了你几回了,怎么着,你都得去意思意思吧。”
钟仪道:“……我明白了。”
下午,钟仪换了身便衣,去白家老店找白妗语。
那个掌柜正忙着敲敲打打地算账,算盘打得飞了起来,眼皮子都没抬:“不好意思客官,我们这儿有点忙,不招待了。”
钟仪也不好挡了来来往往搬东西的人,站在路边的一棵香樟树下面,看着来往的 人。
“雨蝶,去和酒楼的老板再吩咐一声……”
钟仪抬起了头,循声望去。
白妗语交代完了,也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
钟仪走了过去,白妗语慢慢地笑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你……要走了?”
“是啊,这次来,便是收回在郧地的生意的。”
“那么,一路顺风。”
“……”白妗语看着钟仪,微笑着说:“就这么来告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