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谨慎地再退一步:“小烛不是第一次偷听了。那时小烛从重伤中清醒,听闻你们把小烛错认成小姐。小烛想着无论如何都要替小姐遮掩,能拖一日是一日,便装疯卖傻留下来。如今事情真相大白,小烛使命已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偏偏白修罗丝毫没有阴谋揭穿后的狼狈,反而顺着她的语气说:“你以为本座对柳蓁不怀好意?现在一听她性命无虞就想忙不迭逃离无极门这个狼窝?”
“倒、倒也没您说的那么不堪!”她喏喏地道:“一开始小烛是存了很大成见,但与大家相处久了,每个人都对小烛照顾有加,小烛也不是没有良心的……”
白修罗冷笑一声:“那么依你的意思,本座现在该怎么做?杀了你?丢了你?还是好事做到底把你送到心心念念的小姐身边?”
小烛听的腿肚子转筋,只能努力忽略前两项提议,讨好地说:“白先生若能不计前嫌,小烛自当感激不尽!小烛不用您送,就是、就是想问您借点银子当路费。等小烛见着小姐,一定把银子如数奉还!”
“想的倒美!”他一出口掐灭她的幻想,“无极门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地方?”
一听这话,小烛急眼,张口便嚷:“是你自己说只要我能赶走太子细作,就答应我任意要求。现在,我的要求是离开无极门,回去小姐身边。你这个一门之主要是敢食言,就等着被天下人笑死吧!”
“好!很好!你竟然用本座对你的承诺威胁本座!”白修罗怒极反笑,可是笑意半点都没传进眼底,这样的他,看上去又违和又渗人。
这下子算是彻底撕破脸了,过分的事也做了,难听的话也说了,小烛唯有据理力争,死扛到底。
“你就说,到底放不放我走?”她故意侧着脸仰着头,虚张声势地吊着眼,却不敢看他。
也许急于回归南诏的心情太强烈,以至于让她忘记,在某个被梦魇困扰的夜晚,那双幽深清冷的眸子也曾带给过她一丝温暖。
只是,从今往后,这份暖意再也不会有了!
白修罗的熊熊怒火如大风吹雾,很快就消弭干净。她不看他,自然也无法窥得其中细微的变化,命运的天平到底倾向了残酷的一面。
“本座之言,一诺千金。更何况,你心不在无极门,若本座强留只添无趣罢了。”他的漆瞳慢慢凝结出冷峭的光,“不过在走之前你要先回答几个问题!”
万万想不到白修罗竟是如此好说话之人!
小烛只当他嘴硬心软,终究舍不得难为她,心中既愧疚又欣喜。
“白先生请问。”
白修罗绕到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本座且问你,你把南诏宰相府当成家,把柳仕元柳蓁父女俩当亲人,但未可知他们是否也同样看待你呢?”
小烛一怔,不想他竟跟她谈论起这些家长里短,虽然觉得有些意外,还是如实答道:“小烛一介孤女,承蒙小姐错爱,怎敢妄图高攀豪门望族的亲缘?但是小姐一向待小烛如亲妹,呵斥都少有。左相大人,也十分宽厚,从不无故责罚下人。”
“既然如此,你失踪这段时日,柳蓁为何不来找你?”
“白先生怎知小姐没找?小姐一定遍寻不到,伤心至极!”
在这一点上,小烛对柳蓁有一种盲目地信任,而柳蓁也确如她言,都快把荆州方圆几十里翻个底朝天。
不过,那时小烛已入东阳,能找到才怪!
白修罗忽然逼近两步,声音轻柔若薄纱拂面:“柳蓁当初为何逃婚?你今日落得受人凌辱的下场究竟是谁一手造成?”
这一问如平地惊雷,小烛全身剧烈一震,面色惨白似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