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许夫人的哭声渐弱时,许俭将头扭向内侧,说:“母亲,儿子累了,你回吧!”
许夫人一脸心疼,柔声道:“那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
许俭毫无反应。
许夫人原地静立片刻,擦干泪水,鼓起勇气离开。
她气势汹汹地来到苏秀所在的院落,守门的婢女一见到她就屈身行礼,许夫人一掌推开她,直接闯入院中。
“老爷,奴家瞧着大郎君也就那样了,您看能不能让大郎君为修儿安排个职位,修儿年岁大了,可不能再这么无所事事下去。”
室内有片刻的安静,随后响起了一句略显犹豫的话语。
“俭儿不会愿意的…”
“老爷,您是生养他的人,是他的长辈,他岂敢说不,再说如今大郎君那情况,他照顾自己都困难,更别说去保护陛下了,趁现在旁人还不明情况,您要早做打算啊!”
许老爷似被说服…
“好啊!你这贱人果然没安好心。当年让你送儿子去军营,你不干,现在看我儿在宿卫营中颇受圣宠,就想过来分一杯羹!别想了,就你儿子那孱弱的身子骨,我怕没走几步就摔死了。”许夫人推开大门,一进去就指着周秀的鼻子大骂。
周秀一脸委屈,真诚地看着许老爷,道:“老爷,奴家只是想为您分忧,奴家从没有那心思,至于修儿,都是奴家的错。”说到许修,她自责的锤着自己的心口,泫然欲泣,“都是奴家没照顾好自个儿,让他生来体弱多病,妾身多希望他能有一具和夫君一般健壮的身躯。”
“钟缈,我真是太纵着你了,还不给秀儿道歉!”
许夫人不敢置信,平日里这男人对她温柔小意,恩宠甚浓,怎么会说出那等狠心的话来!
“许恪,你当初娶我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会对我好,家里大小事务全都由我做主,你都忘了吗?”许夫人质问,思及往事,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她看着许恪身旁楚楚动人的周秀,说出了她一直想说的话。
“我知道了,你定是被这个女人蛊惑…来人,将她给我带下去发买。”
她身后紧随的婆子听令上前,周秀面露恐惧,躲在许老爷身后。
看周秀那惊惧的模样,吴老爷伸手安抚了一下她,随后看向许夫人一行人,面露不喜,警告:“我看谁敢!”
“你看我敢不敢,给我抓住她。”
她下令,却无一人行动,她惊讶地望着周遭的一切,觉得一切都陌生了起来。
“夫人,这府里当家做主的是老爷,下人们自然是听老爷号令。”周秀轻笑,出声为许夫人解惑。
一夜夫妻百日恩,他们何止是一夜夫妻。她看向许大人,期待一个明确的答案,
看她这般“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作态,许大人觉得窒息,索性不再隐藏,直接表明态度。
“将夫人带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她出来。”
这是禁足!
“许恪,你不能这样做,我不准!”许夫人甩开上前辖制她的婢女,冲到吴老爷身前,企图让他想起曾经许下的诺言,“你答应过我父亲,这辈子会好好照顾我,你答应过的。”
许老爷此刻回忆起他饱受欺压的一生:年轻时,为了权势,他娶了他不喜欢的女子,在岳父面前扮演了半生的痴情男儿,岳父死了,他以为自己会得到他所想要的权势自由,可儿子势起,竟威胁老子,他不得不再次对她小意温柔。
他受够了,他也是堂堂七尺男儿,怎能一直居于人下。
他伪装了半辈子,怎样应对许夫人已成习惯,他特意用以往同许夫人说话的语气同她作最后的告别。
“夫人,我怎么会忘了呢。我现在要将你安置在东墙下的院落中,你接下来的人生会衣食无忧,除了稍稍会有些寂寞之外,不过不要紧,我相信你会过得很好。”
许老爷皮笑肉不笑、一脸虚伪的模样让许夫人第一次觉得人生黑暗,她找不到任何理由去说服自己相信他的迫不得已,可他明明满眼都是她,对她是那么的体贴入微…
“将夫人带下去!”
一旁的仆妇小心翼翼地靠近许夫人,正准备用大力气,不想她沉浸在自己的困惑中,毫无反抗。
仆妇心安,押着她走了出去。
周秀轻抚许老爷起伏的胸口,柔声道:“老爷,夫人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因为大郎君出事,一时着急…奴家也是当母亲的人,能够理解她。”
“我看分明是我平时太宠她了,这才养成了她那不饶人的性格。”
“是,是,老爷最是敬重夫人,全府上下人人皆知,奴家也是因为看到老爷爱重夫人,这才倾心相许。”周秀顺着许老爷的话,专捡他爱听的说。
“是吗?”许老爷轻挑起周秀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奴家对老爷如何老爷还不知道么!”周秀不惧不逃,迎难而上,直视他的双眼,一根玉指在许老爷的腰腹上滑动,柔情似水,眼波。
许老爷抓起周秀在他身上乱动的手,捧在手心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