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秀的指节微颤,脸上的笑意更深。
夜幕降临,室内漆黑,不见光明。
许俭难忍腹涨之苦,逐渐清醒,他看着满室黑暗,用力拉开已经粘结的嘴皮,唤道:“来人——来人——”他一天没有进食,身子本就有些乏力,如今唤那两声,更是力气耗尽,漆黑的室内只剩下他那虚弱的喘气声。
下腹的那股尿意越发明显,他的自尊不允许他尿在床榻上,只能坐起身,转动身体,借助手肘的力量翻滚下床。
黑暗中,许俭看着不远处房门,借着手肘的力量向那边慢慢挪动。
想他许俭一生骄傲,没想到有一日会为了去茅房,毫无尊严地匍匐在地。
许俭冷笑出声,无可奈何地继续爬行。
等房门触手可及时,他听到了门外婢女的嘲讽声。
她们笑他没有尊严;笑他活该;笑他生活不能自理;笑他今后不能作恶在;更笑他母亲可怜。
一群胆小怕事的女人,想他当年作恶时,她们可没少递刀子,如今瞧他瘫痪在床,她们就自诩正义,对他加以指责辱骂,实属小人之举。
若有一天她们枉死,那也怪不得他!
许俭眼眶泛红,手指有些发痒。
等意识到他如今不过是个废物时,心中的恶意更甚。
他趴在门内呼喊:“来人!”可不管他如何用力,门外的人就是当做没听见。
仅仅一门之隔,门外灯火通明,欢声笑语,门内沉入黑暗,冷清寂寥。
许俭仰躺在地上,低声狂笑。
刚过惊蛰,气候本就不算暖和,如今天降冷雨,地上更是寒凉,他本就因伤发冷,在冰冷的地上一躺,更是浑身打冷颤。
寒冷让他忘记了一切,他面对黑暗,恍惚觉得自己被世界抛弃,不,他已经被遗弃在世界之外。
他意外地想起了那些被他虐杀的女子,生命的尽头,是否就是如他现在这般,极致地冷,极致地孤独。
不知过去了多久,他看到了光亮,一盏孤灯,就在他的眼前,他看着那微弱的烛火,恍惚得到了救赎。
管家本想睡前去看看许俭,没想到推开门就看见他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连忙将手中的灯笼放在头颅旁,趴在他的胸膛,静心听他的心脏是否还在跳动。
听到里面传出微弱的跳动,管家的心一松,立马叫人将许俭抬回床上。
屋中烛火被人点亮,他这才注意到屋内地上的血迹——四条明显的拖行痕迹。如此,他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发生这种事情,他不得不去求见许老爷。
唤来府医,交代小厮好生伺候,他才走向许老爷今日留宿的院落。
许老爷还在睡熟,鼾声正响,周秀本就是浅眠,门外一传来声响,她就清醒过来,披上外衣走了出去。
“这大半夜的,何人在此处喧哗?”周秀冷声询问。
见出来的是周姨娘,管家低着头,不敢看她。
“老奴有要事求见老爷,劳夫人通传一声。”
听此,周秀来了兴致,问:“是何要事,说来听听!”
管家犹豫,最后还是说了实话。
“大郎君出事了,老奴特来禀告老爷一声。”
“出事了···”周秀沉吟,轻扬嘴角后面露焦急,问:“他可还好?”
管家苦涩地摇了摇头。
周秀心里满意,面上却一副关切的嘴脸,道:“你先回去照顾,老爷那儿我自会禀告。”
“那劳烦夫人,夜已深,老奴告退。”管家慢慢退出了院子。
周秀看着管家的背影,呢喃:“既然如此不识时务,那就不要怪我心狠。”说完,看向一旁的婢女。
婢女看懂周秀眼中的意思,紧随管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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