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大门口迎客的茶师傅接了卫玄递上的礼单高声唱礼:“筑北王王妃随礼一百两!筑北王府大郡主随礼二十两!北疆军左将军随礼二十两!”
大郡主和卫玄步入庭院,挤在一起的人自发让出了一条路,卫玄一眼就看到了跪在灵堂里的静言。
守在堂外的静言的堂兄赶紧起身行了大礼,卫玄略一点头,扫见他也戴着孝便知这是静言的族亲,留意看了一眼,只见满脸的奉承巴结。
大郡主依照礼数给章夫人上过香后便拉着静言问长问短。
卫玄默默的站在一旁,见静言并未过分消瘦,也还算有精神,便稍微放下心来。只是静言的眼神有些空,不似以前那么灵动,这让卫玄的心头泛起一阵钝痛。更可恨的是还有这么多人在场,他想和她说句话也不能。
只能行礼,“章姑娘节哀顺变。”
静言回了礼,亦是不敢抬头去看他。
但,能听到卫玄的声音,能看见他这个人,哪怕只有衣摆,也足够了。
这段日子里悲伤死寂的心就这么缓缓的活了过来。
其实她什么也没想,甚至在丧母之痛中都没有思念过卫玄。她一直觉得很冷,很累,但今天能见到他,就好似把她又拉回了一个温暖的世界,那个世界里,有一副强壮可靠的臂膀。
头七,二七,三七,在这七个七之间,过年了。
万家灯火,嗑家团圆。
静言的家里只有满目的白。在这喜庆的日子里,闭门谢客,谁又会来沾晦气?
除夕之夜。冕儿年幼,象征性的守到将至子时静言便让嫂子带他去歇息了。把执意陪伴她的老管家撵出去,“您辛苦了一年,今后家里还指望您能多帮衬呢。”
老管家的手里多了一枚五两的银锞子,一个劲儿的往回推,“小姐,使不得!这太重了。”
静言按住官管家老伯的手,“收着,这是您应得的。赶紧回房去跟大娘和二柱子吃个团圆饭罢,咱们家虽在丧中,日子总得过,还得好好的过。”
老管家哽咽着走了,静言举着一盏风灯去闩门,然而手刚摸到门栓就听见有人轻轻叩门。
大年夜的会是谁?
只听外头传来她最熟悉的声音:“有人么?我是筑北王府……”
卫玄的话还没说完,猛的一下,大门就打开了。而开门的,正是他日思夜想的人。
只见静言握着风灯,灯罩里透出暖暖的光,映着她的脸。
看着卫玄恭恭敬敬的上了香后跪在母亲的灵柩前,静言突然觉得有些恍惚。
她不应该放卫玄进来的,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可是在她看到卫玄深夜造访时,心里就有股无法自已的感情,那么汹涌的冲上了她的头。她想多看看他,她想他能陪陪她。
不,还是不行。他不应该这个时候在她家,他不能,她也不能,他们……
“章夫人,在下是兴图镇卫氏一族卫玄,时任北疆军左将军,筑北王府大总管。章姑娘乃在下心仪之人,请夫人安心上路,日后章姑娘就由我卫玄照顾。”
他!他在说什么?
卫玄磕了三个头,站起身走到静言面前,默默的拉起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以后,有我。”
静言无法形容她现在的心情,更不知该说什么,该怎么做。
她想抽回自己的手,但卫玄抓的那样紧,那样牢。
“不,你放开,我在戴孝,你别……”
然而在最初的慌乱后,静言突然感觉到她手掌下的那颗心跳得如此的快。抬起头,看到卫玄的眼神是如此的热烈,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