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岁在赶回实验室时,发现前台小姐姐的桌子上放了很多花和很多包裹,同事们也都在这里聚堆唠嗑八卦。前台小姐姐看向程岁:“岁岁,那个人又给你送了红玫瑰,你要吗?”
实验室里的人都很好,大家都知道她不待见姜润生,便把姜润生的行为判定成骚扰,大多时候也都帮她拦着。“不要。”
“那我等会儿帮你拿出去送给环卫工人吧,但是这个花和包裹你得收下,是陆氏集团送来的秋日礼物,每个人都有。”
说着说着,还不忘高兴感慨一句:“咱们的金主爸爸是真好啊!”
程岁接过那捧白玫瑰,拎着包裹转身上楼。她把花放在自己的工位上,然后打开包裹看了眼,里面塞了很多东西。有毛绒绒的坐垫,有看起来就很温暖的围脖和手套,还有小型很方便携带的胶囊雨伞,以及各种口味的软糖奶糖,退烧药感冒药,保温杯,以及一本大粉色的写着《如何摆脱渣男》的书。程岁看着浮夸封面,笑出了声。周遭同事凑过来,忍不住嘀咕:“陆氏集团的企业文化这么接地气吗?给女生送的书是《如何摆脱渣男》,给男生送的书是《如何做个型男》。”
程岁拿起来翻看两页,笑笑没说话,她顺手撕开一颗糖放进嘴里,很甜,冲散不少苦味。实验室的研究进行到了比较关键的阶段,大家几乎都开始住在分配的宿舍里,成天加班,比起回到那个空旷的房子里,她更希望留在这里和大家待在一起。她私下找过李康,问目前实验室里有没有进行肾脏方面的,或者关于尿毒症的项目。程岁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也许就有什么特效药,能救活奶奶呢。但她也清楚,器官的衰竭是不可逆的。李康很认真的想了想,跟她说他有在国外的同学正研究这方面的内容,而那个同学对他们在研究的内容也很有兴趣,若是双方同意的话,可以在研究成果出来的那一刻,进行合作探讨,友好交流。程岁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她很激动,也很高兴,在电脑上搜了下那位同学的名字,弹出来满满的光鲜履历,是个大牛。程岁的心里顿时充满希望,晚上躺在职员居住的单人床上时,眼里藏不住期待和笑意,她的心口鼓鼓囊囊,有热流涌动,她又活了。她一定要好好做这个研究,然后有和那位大牛交流的资格,说不定就能治好奶奶呢!然后她带着奶奶回柳镇,她也会好好吃饭好好治病,她们两个人会彼此陪伴很久很久!程岁想得快笑出声来,闭眼入睡时嘴角都带着笑意,幸福满满。未来的路,终于有了光亮。与此同时的实验室楼下,一辆悍马缓缓启动,向远处驶去。自从程岁搬到员工宿舍住,陆厌就已经整整三天没看到她。他想问问李康,研究就那么忙碌吗?就不能把人放回家?陆厌白天上班,下班后就会开车先前往程岁租的景春华园小区,跑去单元楼下看一眼,见到她的电动车还在,并且上面覆盖一层灰后,就知道她没回来,然后再去实验楼,透过落地窗,看着里面灯火通明中走动的人影,慢慢推敲哪儿个是程岁。适才,他本想多停留一会儿的,却被柳蓉一通电话喊走,要他回家吃饭。这话在陆厌听起来有些稀奇,有些陌生,七岁往后,柳蓉恨不得他饿死,压根没这么亲近的喊他回家吃饭。等他回到家中,看见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几个人后,才知道缘由。张允柠和他的父母也在,一家三口都穿得像是出席华丽的宴会,明明这只是很普通的一顿饭,但张家就是非常注重在外的豪门仪态。佣人们将精致菜肴一道道往桌上摆。陆厌默不作声吃饭,面色沉静、冷淡、没有丝毫温度。他撩起眼皮看向坐在主座正笑着同人说话的柳蓉,很想问一句,妈,平时咱们两个吃饭都会摆上爸和哥的遗照,可今天,怎么不摆了?是怕吓到张家人吗?“我觉得也是,现在这俩孩子都订婚了,不如就搬到一起住,培养下感情。”
张母提出建议。柳蓉笑着开口:“小柠呢?什么想法?”
张允柠心里当然非常同意,但面上没有表露太明显,只含蓄道:“听妈和柳姨的。”
两位上了年纪的中年女士忍不住相视一笑,又纷纷看向陆厌,等他表态。陆厌咽下最后一口牛排后,眼皮绷着,平静却笃定出声:“我不同意。”
说完,就起身,有礼貌的微微颔首道:“伯父伯母慢慢用餐,公司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眼看着陆厌就要转身离开时,柳蓉出声喊:“你给我站住!”
但很快,她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便重新挂上得体笑意:“你们先用餐,我有话和陆厌说。”
柳蓉离开餐桌,给了陆厌一个很严肃很冷漠的眼神。三分钟后,楼上书房门刚关上。柳蓉就将一支钢笔砸向陆厌,钢笔没笔盖,尖锐泛着冷色的光芒直直往他脸上落。陆厌面无表情偏头,避开了。钢笔坠落在地,在地板上弹了一下,露出一摊黑色的墨水。柳蓉双手抱臂,以一种防御和攻击的姿态,眯着眼睛质问:“为什么不同意我刚才在楼下说的事?”
陆厌撩起眼皮看过去,眸色幽深:“当初我们做交易时,并没有这一项婚前同居。”
柳蓉最看不惯他对自己反抗,咬着牙,带着怒气问:“你不是早就和程岁婚前同居过了?和张允柠你就不习惯吗?”
听此,陆厌低笑一声:“那是我心甘情愿。”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就走。柳蓉忙追出去,路过餐厅时,给了张允柠一个眼神。张允柠忙跑出去,在街对面的货车灯亮起,在它直直撞向陆厌时,她抿着唇,鼓足勇气去推陆厌,想把他推到安全位置。失控的货车将悍马撞飞数米远,本价格昂贵的座驾此刻像一堆破铜烂铁横在马路中央,于夜色中冒着报废的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