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此刻,太启正在二楼沉沉睡着,小猫麒麟趴在一楼床边卷着毛茸茸大尾巴,陷入香甜的梦境,藏狐煤球则趴在一楼厨房的冰箱上,咂着嘴做梦明天的大餐。
没有人(神)意识到别墅里的异样。
就连虞渊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一部分意识已经挣脱了封印,化作精魂离开了身体。
这正是他的谨慎之处,为了实施这个已经运转了千年的计划,他会避开一切可能的风险,包括自己在三界留下的痕迹,任何打过交道的人神,太启,以及他自己。
“一切都和您当初看到的一样。”骨偶垂着巨大的头颅,身上的兽骨泛着暗绿色的磷光,它一动不动,用风的声音,挤出了勉强能辨认的人声,“您要收网了吗。”
“嗯。”虞渊抬起手臂,解开袖扣卷起衬衫的袖子,露出有力的小臂。
小麦色的肌肤下,是流传千年的帝王血脉,以及继承了深渊未知力量的血统。
“谁能想到,当初我只是想上望天峰给太启摘花而已。”虞渊慢条斯理地又把袖子放下来,系上了袖扣。
骨偶被虞渊的血脉压制,将身体又压低了些。
它问:“现在吗?”
它只能猜到是要收网了,虞渊才把它召唤过来。
虞渊说:“不,在此之前,我要做一件事。”
骨偶不明所以。
在这几年前的时间里,它一直守着昆仑西边的深渊,虞渊很少用意识召唤它。
虞渊走下楼梯,朝厨房边走过去,骨偶亦步亦趋的走在它身后。
作为虞渊用血,地底瘴气以及昆仑西部深渊里的凶兽兽骨造出来的骨偶,它是这个计划唯一的知情者,可即便是这样,骨偶依然不能读懂虞渊的内心和想法。
虞渊的心思,深沉得令它恐惧。
虞渊走到厨房门口的电梯前停了下来。
睡在冰箱上方的藏狐煤球四脚朝天露出肚皮,正流着哈喇子在梦里吃鸡,忽然,一阵凉意从背后冒出来,它抱着怀里的鸡,整只狐狸都僵直了。
背后有危险。
藏狐煤球是偏神,阴阳交界处是三不管地带,小偏神们能安然地活下来,是因为它们对危险最为敏感,此刻,潜意识告诉藏狐煤球,它面对的恐怕是狐生最可怕的东西。
它拼命想睁开眼,却怎么也挣不开,只有四爪朝天拼命蹬着。
“陛下,狐狸动了。”骨偶说。
“无妨。”虞渊打了个响指,厨房安静了下来。
骨偶又说:“下面也有动静。”
“那正好。”虞渊按下电梯,“我要下去处理掉那只畜生,如果我收不住手要开杀戒,阻止我。”
骨头低头:“是。”
虞渊走进电梯里。
地下二层的酒窖中,被黑色塑料袋包裹的酒壶已经滚在了地上,地狱三头犬的遗骸在血盟印的祝咒禁术下,不断地生长,外层的血肉鼓出一个又一个的血胞,层层叠着迅速膨胀,已经撑满了整个酒壶,内在的纤维凝固成锋利的骨头,渐渐有了四肢的形状,挣扎要要冲破血肉的限制。
酒壶在地上疯狂的转动,撞到了一旁的酒柜上,一支支昂贵的红酒剧烈地颤动着,还未安静下来,又被酒壶狠狠一撞。
“刺——”
塑料酒壶终于承受不住压力,被肢体戳破了壶身,混着恶臭味的高浓度白酒流了一地,地狱三头犬已经长出来森森白齿,像是咬酥性饼干一样,轻易地咬破了酒壶,从地上站起身体。
地狱三头犬身上全是粘稠的血肉,低着头发出两声呜呜的吼叫,又昂起头,在空气中嗅了两下,然后迅速找到了出口,撞开了酒窖的大门,从安全出楼跑到了一楼,直接扑到窗户的玻璃上,把钢化玻璃装得粉碎,从破洞处朝别墅外面跑去。
它已经闻到了鲜活的人肉味,他在烈酒里泡了太久,血肉迟迟不涨,必须吃点新鲜的。
保安正在监控室里盯着屏幕,冷不防看到一个小型犬大小的黑影闪过,坐起了身体。
这片别墅区半山而建,经常有不少野生动物出入,保安仔细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样,又坐了回去。
而狡诈的地狱三头犬已经避开了监控,轻松地跳入了一户人家的院子里。
就在院子的二楼,一个小男孩穿着睡衣,趴在飘窗台边看月亮。
“爸爸妈妈又吵架了。”小男孩皱着小脸,“怎么才能让他们不吵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