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云安像是突然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弹坐起来对林不羡说:“亦溪,帮我做场戏……”
在钟萧廷被打的当天傍晚,林不羡才得以回家,城内的禁制并未解除,只是听说知府大人醒了,派衙役通知林府的人把林四小姐接了回去。
林不羡满心忐忑又不敢表露半分,好不容易回了家又被林母叫了过去,说了一会儿话才放人,林不羡回到房间将门落锁,快步来到床边,看到云安安然无恙地躺在床上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云安先是将眼睛眯成一个缝,看到只有林不羡,立刻就睁开了眼睛,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林不羡。
“只有我自己。”林不羡低声道。
云安弹坐起来,拉住林不羡的手:“你还好么?”
“我……很好,你呢?”
云安勾了勾嘴角,答道:“我也挺好的,可惜官兵来的太快……”
林不羡端详云安一番,见她并没有受伤才彻底放心,她独自来到屏风后,脱下了外衫,解开襦裙,露出了小腿处的绑腿……
林不羡弯下腰,解下了绑腿上的那把燧发枪,按照云安教的方法,把里面的子弹卸出来,沉默着将燧发枪握在手里用另一只手盖住。
林不羡只穿着中衣坐到梳妆台前,趁着卸朱钗的功夫,将燧发枪放在了梳妆台上的木匣里。
然而这一切,林不羡并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包括云安。
乔装易容殴打钟萧廷让他无法抵达七宝楼,是云安的主意。
云安由林不羡掩护着先一步出了林府,而林不羡出门赴约前,突然想起了燧发枪便鬼使神差地将它带在了身上。
林威要将云安“送忤逆”这件事,给林不羡的观感很不好……
从前云安不知礼的事情做的也不少,林威虽然生气可更多的是无奈,从未有过要把云安“送忤逆”的表示。
反常必有妖,林不羡虽然没和云安多说什么,却暗自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好在云安成功了,之后的事情便只能留在想象中了。
林不羡若无其事地坐到云安旁边,把她从七宝楼掌柜处听来的消息告诉了云安,然后说道:“不知道咱们出发的日子会不会受影响。”
“大不了咱们就再晚个一两天再走,路上稍微快些,怎么也能把时间赶回来。我估计封城只是暂时的,最多不会超过两天,洛城是贸易大城,封城一日的损失都不可估量,若是超过两天……不用咱们言语,自会有人替咱们出头。再说,他不过是被人当街暴揍一顿,又不是什么人命官司,凭什么闹这么大动静?我在打他的时候,说了好多他的坏话,就是贪官污吏都会存在的那几个问题,我觉得钟萧廷多少得也沾点儿,用不了多久……钟萧廷挨打的原因就会被坊间演绎出多个版本,到时候……”云安冷哼一声,低沉道:“最好能有御史之类的留意到民间的这些‘传言’,好好查一查这位钟大人。咱们拿他没办法,难道还没有人能治得了他了?”
林不羡沉默了片刻,幽幽道:“但愿吧。”
云安不了解燕国的情况,林不羡多少知道一些……也不知为何,本朝少有死谏之士。
二皇子坐了东宫,钟萧廷成了太子殿下的表妹夫,虽是姻亲却也算是皇亲国戚了,再看钟萧廷在太子册封不足百日就挤走了稳坐洛城十多年的李青山,不难看出这位太子殿下对他的舅舅是何其重视。
李青山可不是一般的知府,谁不知道他背后倚靠的是宁王殿下呢?
论起来,李青山也算是个皇亲……,可在这件事上,太子并没有给宁王留什么面子,监国之后的头几件事,就把宁王插在洛城的这颗“钉子”给拔了。
“云安。”林不羡唤道。
“嗯?”
“明日我们去一趟我的私库,我有几样东西想装到你的……空间里,倘若刘姨娘生的是男孩,咱们就留在雍州,短期内不回来了。”
“那娘亲的生辰呢?”云安问。
“我会找机会向母亲道歉说明的,到时想一个不会被构成“不孝”的缘由,在我们没有自保能力之前,尽量不要回洛城,或者……等到父亲宣布废除我继承人的身份之后,大概就安全了。而且,钟萧廷也不是笨人,他是在赴约的路上出的事儿,我们都在他怀疑的范畴内,以他的为人,遭逢此等奇耻大辱就算没有确凿证据,也不影响他把怒火宣泄到别人身上,‘官’字两个口,是非黑白不过是他信口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