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回狂的震惊还没有持续多久,便觉得胸口微闷,体内的真元激荡,先前与暗月门争斗时留下的几处隐伤也将欲发作……他瞥了一眼飘散在半空中的碎纸屑,脸色微变。
“有毒?”
“回来!”杨回狂迅速招手,还没有找到玄晋躲在何处的火云蜂便被他唤了回来,牢牢地护在了他身边。
这时,他才敢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从瓶中倒出几粒门派中的解毒丸服下,并立刻盘腿调息,在药物和功法的双重作用下,胸口的烦闷感顿时被他硬生生地压制住。
“哼,外界的小毛贼只会用这些卑鄙手段么?”杨回狂调戏完毕,又站起身来,他冷冷地环视四周,在心里承认自己确实有些小看布阵之人了,但一个小小的幻阵岂能拦得住自己?
杨回狂往地面一跃,跳下楼来,信步朝着一个方向走去,破幻阵的方法很简单,只需要走出幻阵之外便行,以他的修为,此间又有谁能阻他脚步?
宝蕴楼下有一条小溪,夜间的溪水在月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杨回狂顺着小溪,朝上游慢慢地走着,他不通阵法,但也知晓一力降十会,在真正的力量面前,方才遇到的那些障眼法根本没有什么作用。
夜风拂过,月色撩人,竹叶晃动的声音沙沙作响,好一派皇家园林的盛景。
杨回狂突然想到了什么般,脚步顿了一下,他记得此处的竹子都长在玄晋所在的假山旁,而在他一开始御出秃鹫的时候,便已经将那片小竹林连根吹起,那么此时耳旁的竹叶声又来自何处?
杨回狂猛地侧过身,一根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竹子嗖地一声恰好从他方才所在的地方激射而过,他脚下连错,轻轻跃起,又是三四根竹子险之又险地从他身旁掠过。
竹子只是普通的植物而已,为什么能自动飞射?
杨回狂来不及深思这些古怪的问题,他衣袖一拂,真元化作一柄白色大斧,左右挥动,将接下来将要伤到自己的竹子轻而易举地便砍得满地都是。
“雕虫小技!”杨回狂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但此时的地面却开始微微晃动,几十块大石头缓缓地漂浮在了空中。
更为诡异的是,方才被他劈倒在地上的几根竹子,又重新飞了起来,竹子尖锐的末梢仍然对准着杨回狂……
“看来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幻阵,”杨回狂在心里暗道,却也丝毫不惧,这个阵法的威力,还没有达到能对自己有威胁的地步。
仿佛有谁一声令下,大石和青竹全部朝着杨回狂撞去,杨回狂手中真元大斧瞬间变幻,成为一个大鼎,将自己严严实实地罩住,石头和青竹将整个大鼎震得咚咚作响,却无法奈何鼎中之人分毫。
“御灵鼎,开!”杨回狂双手结印,轻喝道。
那大鼎忽的白光大作,猛然变大朝外夸张,大石和青竹顿时被碾成碎片。
杨回狂将大鼎散去,继续沿着溪水往前走,但紧接着,路边的花草、宫墙上的砖石、甚至是小溪之中的溪水也莫名其妙地跃起对杨回狂发起了各式各样的攻击,在这个阵法之中,杨回狂仿佛成为了一个被任何东西排斥的外人。
“原来如此,”杨回狂虽然不通阵法,但能修炼到定域境,还是有些眼力,多番碰撞后,竟然将眼前的阵法与他曾经惊鸿一瞥的阵法书籍联系起来,一口道出了此阵的名字,“原来是天水一杀阵。”
“天水一,有天有水便能布置,怪不得我一直走不出这个阵法,”杨回狂呵呵一笑,“我一直沿着溪水走,便一直都在阵法之内,可笑啊可笑。”
杨回狂摇了摇头,调转方向,背对着那条小溪,再次信步迈去。
就在这时,溪水之中隐有声响,声响不大,如同有鱼从溪水之中跃出。
杨回狂扭过头,果见一条鲤鱼从溪水之中高高跃起,带起一连串晶莹剔透的水珠,在月光之下显得煞是好看。
那条鲤鱼跃至半空中,仿佛定格了一半,而后鱼尾一摆,如离弦之箭般朝着杨回狂的胸口袭去。
“附骨之疽,令人生厌!”多番没有任何挑战性的打斗,让杨回狂有些不耐,他右手真元凝聚,幻化为一把菜刀,杀鱼当然要用菜刀,何况这条鲤鱼经常年的喂食,长得肥美无比。
鲤鱼摆尾,速度奇快。
菜刀锋锐,速度更快!
杨回狂右手一扬,提刀而起,宛如预知到了鲤鱼的进攻路线,提前将菜刀的刃口放在鲤鱼必经之路上,这把真元凝就的菜刀就等着开膛破肚!
鲤鱼没有减速,抱着必死的决心朝着杨回狂而去,杨回狂面无表情地盯着它,今晚他的目的不过是杀一个蝼蚁般的凡人君王,却不想遭遇到了这么多变故,但他对这个无聊的阵法已经烦腻了,他只想快点走出阵法,然后从外部强行破阵。
这只鲤鱼视死如归的勇气让杨回狂有些惊讶,旋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天水一杀阵他也只是依稀有些印象,虽然是第一次经历这种阵法,但从头到尾,除了一开始那只纸鸢上的毒对他造成了点困扰外,这阵法根本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这个杀阵是不是弱得有些过分了?
想起了那只纸鸢后,杨回狂终于知道不对劲的是什么了。
自己一开始对纸鸢击出的那一掌,可是用了全力,但那只纸鸢只是被击飞,连木头架子都没有散架,仅仅只是上面糊着的纸碎了而已……一只纸鸢,何以能够承受定域境修士的一掌而不毁?
就在鲤鱼即将撞到真元幻化成菜刀的时刻,杨回狂的脑海中电光火石般地想起了那只纸鸢,但也仅仅是有些疑惑而已,那只纸鸢都不知道被自己一掌拍到哪里去了,根本不需要去考虑。
今夜满月,月光姣姣,月下所有事物的影子都无比清晰,一道不规则的影子,此时正慢慢地从地面爬到了杨回狂的肩头,杨回狂心有所觉,余光朝天空望去。
先前被杨回狂拍飞的那只纸鸢,正从满月下飞过。
纸鸢下系着一根正常人几乎觉察不到的透明鱼线,而那根鱼线的另一端,不知道何时已经系到了杨回狂的右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