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船退回给船家……”梅子吞吐地说,“我,我不想再去划船了。”
“我当是多大的事呢。”叶阿祥慈祥地笑道,“不想划退给人家就是了!我这就去!”
3
瘦西湖的晨,漫地遍野迷漫着缓缓游动的雾氲,多情的太阳在树梢那头不紧不慢地露出了她温情的笑靥,林中的鸟儿欢快地鸣啼着,振着羽翅在水面、在林中、在屋宇间弹飞穿梭。不多的几只小蓬子船在瘦西湖缓缓地划动着。一切都显得那么地安闲、静谧。
背着画袋的板桥、黄慎踽踽而来,黄慎似乎没有洗漱,蓬头垢面,衣裳不整。看见梅子的那条船仍然系在那棵大柳树下。陡然来了精神,兴奋地跑去,一把抓着那根大铁链生怕跑掉了一般:“这条船就是她的。”
“这回你没看错吧?”
“错了,我再也不要你陪我。”
叶阿祥扛着船桨匆匆走了过来,见板桥、黄慎模样,象似等候乘船的,便说:“两位先生要坐船,去找别的船家吧。”说着用钥匙打开了铁链上的锁。
“老人家,这船是你的?”黄慎礼道。
“不是我的,我家给别人帮工。”叶阿祥回道,一面上船系好了船桨。
黄慎道:“哦。撑船的阿雪是老人家的女儿?”
“你……认识阿雪?”叶阿祥吃惊地睁大了眼。
“哦,不认识……”板桥怕黄慎说漏了嘴,抢过话头说,“昨天我俩问路问到了她,正巧今天乘船出门办事……”
“真是对不住两位,这条船停租了,你们找别的船吧。”叶阿祥多疑地看了一眼那哥俩,道歉了一下划走了船。
“都怪你,话怎么能那么说呢?”黄慎怪罪道。
板桥睁大了眼睛:“那我说应该怎么说?你跟他阿雪是老相好?”
叶阿祥回头见那两个还没离开,嘴里嘟哝道,“哼,就冲你们那个样,也瞄上了我家的阿雪,真是!算什么呀!”
“怎么办?”黄慎望着远去的的小船,没了主意。
板桥乐了:“你真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昨天你不是跟到人家家门口了吗?她就在那一带,还能飞到哪去?”
黄慎嘿嘿笑了。那入痴的模样着实可爱,莫非痴情的人犯傻的时候恐怕都是这个模样?
板桥随黄慎来到叶家附近,向几个坐在门口纳鞋底闲聊嗑的街坊大娘打听道:“请问老人家,这近邻有没个叫阿雪的姑娘?”
一个心直口快的胖大娘地指着豆腐店的幌子道:“喏,看到豆腐店的幌子了吧?你说的那个阿雪就是那家叶老汉的干闺女。”
“刚才叶伯还领了个郎中回去……”另一个热心的跟后补了句。
谢过几位热心肠的大娘,板桥将黄慎拉到一边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先去看了再说。”
板桥在叶家徘徊了一会,见没人注意他,很快扒到窗户上掏开了窗户纸……
屋子里,老郎中好着梅子的脉,看了下梅子的舌苔。
梅子哀求地说:“先生,我没病,对不对?什么药也不用吃。”
“听先生的。”叶阿祥宽了一口气,一本正经地说。
老郎中推了他鼻梁上的老花镜,诊断道:“阿祥,令爱脉相细微,舌苔泛白,乃内火攻心。因忧虑过度,大伤脾胃,所以茶饭不思,卧而难眠。我这里给她开药是一回事,问题在她,要是放不得心思,还是不能奏效……”
板桥兴奋异常地来到黄慎身边:“阿慎!阿慎!……”
“你怎么阿慎阿慎地就是不说话啊?!”
“梅,梅子她就在这家!”板桥尽量压低声音,生怕出了什么差错似的。
黄慎激动的嘴里一个劲地说着:“是吗是吗……现在该怎么办?你说呀,现在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