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刺虎”的次日,天空放晴,象征自由的青鸟飞越阿斯玛平原上空云层,放声啼鸣。
打败政府军的青族人于本部大营大摆宴席,半缘庆功半缘奠。宴会上,有人哭,有人笑,乐观者神采飞扬,感性者落寞哀伤。现场圆的方的八千张餐桌纵横排列,桌面摆满各式各样本地特产的蔬果肉类,酒水均以大碗装满,以显青族人豪迈民风。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富有艺术细胞的青族人搬来几张空桌拼凑在一块,充当临时舞台,轮番登台表演助兴。旁观众人携手欢歌热舞,痛饮开怀!酒精和舞蹈取悦生者,消弭战祸阴霾,抚平人们心头创伤,安抚亡灵安息勿念,让它们一路好走……
会场中央,各民族领围坐在最大的一张餐桌。部落酋长克罗山挺立,举杯过顶,喊出粗重的嗓音:“同胞们!为阵亡的亲友干杯,以我们胜利的高歌祭奠他们的在天之灵!”
卓别、赛德克、土太郎、科尔特、内西、阿密特,相继起立,同气相亲,同声相应:“不醉不休!”
领们手捧大碗,干完碗中酒。在场的青族儿女,随之举碗豪饮。倍受豪情感染,一脉也笑着陪众人干了一碗。放下酒碗,他心头尚有一事未了,顾及场合盛大、大伙情绪正浓,暂时不便开口询问。
会上歌舞升平,人们推杯换盏。滴酒不沾的消逝主动远离喧嚣,单独坐在树上吹奏口琴。
他的琴声总是融入几分忧伤,听来惆怅,但这种淡淡伤感却也是女子的最爱。对仰慕消逝的女性来说,他的相貌好似开屏孔雀,他的琴声好比百灵鸟求偶的歌唱。大批青族女子闻声心动,抛下了庆功宴会,全跑到树下来争睹少年的迷人风采。
因身负重伤,消逝袒露的上身仍缠着绷带,这区区几根布条根本妨碍不了他的形象,更使得仰慕他的女子内心又平添三分怜爱。
围观消逝的女子,眼睛通通变成了砰砰跳动地爱心!不巧,会场传来一声呼唤,将她们由迷恋幻境拉回现实:“花痴们,快过来,要合颂咏唱了。”
大量“消迷”极不情愿地哦了声,这才恋恋不舍地回到会场。
青族人将自身感情与信仰毫无保留地付诸咏唱,这是他们强大精神力量的源泉:“翱翔天际的青鸟,您是无拘无束的自由,愿我的生命能够化作您飞翔的翅膀,灵魂相系,常伴左右……”
咏唱声承载无尽的哀思,融入世代传承的意志,祭天告地。生者的寄托情真意切,亡者的魂魄伴随此中,随风飘扬,传入青鸟耳中。
参加完咏唱仪式,一脉把阿密特请到距宴会较远的一棵老树底下。他事先斟酌过用词,采用尊敬的口吻问出自己内心最为关注的问题:“我们相识的时间不算久,可我对你印象很好,阿密特……”
“你不会是要?”阿密特误以为对方想表白,语气模糊扭捏,“不会吧……”
“我想你误会了。”一脉明言,“你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我听说阿斯玛平原上有个流传已久的关于‘结界师’的传说,不晓得你是否清楚此事?”
阿密特眼里流露些许失望,仿佛大好的荷塘月色被扔进池中的石子搅浑。她调匀略微混乱地呼吸,用狡黠的笑意盖过那不解风情的言语:“在你心目中,‘找结界师’怕是比‘援助青族’来得重要吧?假如我把这事告诉你,你是不是会带上结界师一去不复返了呢?”
“你尽管放心,我这人向来不做半途而废的事。我不下决心则已,要做的话,就一定会全力以赴!”一脉保证,“如今,无名掌握的权力体系已然失尽人心,全国革命热潮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峰。
“我相信,不久后定会举国皆反,千军万马合围都亚林堡的情景不会太远。是时,我必将追随青族军东征,合力推翻无名政府。”
阿密特吸了口气,道:“嗯。那我想我‘知道’关于‘结界师’的事了,不过她也许不是你理想中的目标。”
“什么意思?”
阿密特把手指向斜角:“你口中的‘结界师’就是前边餐桌上那位穿着巫婆装的老太婆。到底她是不是你要找的人,你可以自己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