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岳阿婆眼神飘忽喃喃自语,“难怪这孩子总是胡言乱语。”
吉祥按捺心中激动,谨慎试探:“可不是么,沈栀指使他堂兄写的勒索信还在我这呢,要不他怎会三更半夜跑去沈家后山?”
“还有沈夫人丢了孩子,夜夜以泪洗面,他们母子都是无辜的啊。将心比心,您就把孩子还给她吧。”
这话听起来在情在理,却不知戳中她哪桩伤心事,岳阿婆颤抖的双手捂住脸庞隐忍啜泣。
吉祥愣住了,回过头向裴砚舟求助,她哪句话说错了吗?怎么反倒把人说难过了?
裴砚舟走上前正要开口,岳阿婆扬手指向屋里:“他还在睡,麻烦两位大人送他回去吧。”
吉祥朝他扬起下巴,裴砚舟转身冲进屋里寻找沈栀。她托起岳阿婆颤栗的手臂坐下来,再三保证让沈旭庭赎罪。
岳阿婆疲惫点头,这场对峙耗尽了她的力气,她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吉县计放心,我不会让裴县令为难。”
“别见外,他敢抓你,我帮你越狱……”
吉祥陪她聊心事,不时地透过窗台,看到裴砚舟的身影在屋子里走动。
他看到竹榻上空无一人,正纳闷着,听到柜子里传来浅浅的呼吸声。打开柜门看到坐卧在里面的沈栀,紧闭双眼睡得正沉。
裴砚舟稍微松口气,把他从柜子里抱出来放在竹榻上。扳过他下巴查看他右耳伤势,出乎意料的是沈栀右耳完好,毫发无损。
“怎会如此?”裴砚舟深感意外,沈栀并未受伤,那被割下的右耳又是谁的?
他愕然抬头看向窗外,坐在吉祥身边的岳阿婆包着蓝花头巾,遮住右眼的同时也挡住了右耳。
裴砚舟连忙起身撩起竹帘,发现她牙根有咬合的动作,惊慌出声提醒吉祥。
“掰开她的嘴,快!”
吉祥听到竹帘响动分心来看他,眼见裴砚舟指着岳阿婆急呼,想也没想掐住她下颌掰开嘴巴,看到她舌根处含着药囊赶紧掏出来。
“岳阿婆,你这是作甚?”
“她要服毒自尽。”裴砚舟心有余悸走到岳阿婆面前,一手扯开了她的头巾。
她脸颊右侧耳根血肉模糊,刚结疤的伤口在挣扎间又被撕裂流出粘稠脓血。
“放开我,让我死……”岳阿婆像笼中困兽发出绝望的嘶吼,极力挣脱他们的束缚。
吉祥忽觉头晕目眩,裴砚舟麻利取出她荷包里的清心丹给她含服。
吉祥镇静下来,盯着岳阿婆那道血淋淋的伤疤:“你割下自己的右耳勒索沈旭庭,也不给自己上药活活受罪,这又是何苦呢?”
岳阿婆瘫坐在地上,泪眼模糊看着院子里的药筐,嘴里念叨着不相干的话。
“半日而已,再过半日这些药就做好了,我答应过王婆她们,最后再亲手做一次药……”
裴砚舟目光悲悯扶她起来:“你不惜自残挟持沈栀,就没想过给自己留活路。亲眼看到粮食发放到村民手里,对你来说死而无憾。”
“你答应帮别人最后做一次药,再把沈栀送回沈家,寻处无人发现的地方自我了断,这就是你给自己设想的结局。”
岳阿婆怨怼地看他一眼,回过头苦苦哀求吉祥:“别带我去衙门,我不要见到他,吉县计,你能答应我最后的请求吗?”
吉祥不忍拒绝,但也不能看着她寻死:“你不想见到谁?沈旭庭?”
听她口中说出这个名字,岳阿婆的眼泪流得更凶:“求你了,让我一个人安静地走吧,我不能见他啊,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岳阿婆求死心切,发疯地以头撞地,裴砚舟无奈将她一掌击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