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她知道安川今日清晨一定会改变之前的想法,而且还有一定的把握。
故而,今日她指认安川轻薄于自己的事情的确是她一手安排的一个局,目的只是想逼他立刻离开肃岭县。
昨日,她特地坐了马车来客栈找他们,便是想借送穆松回家这件事让他同意离开,毕竟他们来肃岭县也是为了穆松,可是,他却拒绝了。于是,她便将手中的糕点丢到了他的身上,并借此机会将自己的帕子送给了他,那时,她便是在为今日清晨对他的诬陷做准备了。
那时他便心生怀疑了,毕竟举止有度的穆夫人怎会单独约一个男子在马车□□处,更何况,她不仅手里拿着糕点,而且还主动将自己的帕子送了人。
为了逼他离开,穆夫人当真用尽了手段,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清白名声。
可是,她为何不想让他留在这里?
他虽然是个捕头,可这里是肃岭县,又不是他的地盘,她到底在怕什么?
许长恒能想到的,便是他第一次遇见穆夫人的那次了。
那一次,穆夫人不小心跌坐在地,是他过去将她扶了起来。
“其实,那次我还未靠近她,她便已经自己站起来了。而且,她刚开始并未看到我,直到起身的时候,才发现了我。”安川细细回忆道,“那时,她有东西掉在了地上,很慌乱,立刻捡了起来并收在了袖袋里,然后,她看见了我,神色慌张地立刻走了。”
乍听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但是,她立刻想起了当时自己便有些怀疑的事情。
穆夫人毕竟是穆府的当家夫人,她虽很少在外抛头露面,但也是经过风浪的,与一些被养在深闺不理世事的夫人小姐并不同,若是在自家院子遇见了陌生人,哪怕是在自己极为狼狈的时候,她应该也不会不问来人的来历便仓皇而逃。
她到底在逃什么?
许长恒皱了皱眉,喃喃道:“难道是她捡的那个东西不寻常?”
安川应该也是这般认为的:“或许吧,不过我并未看清她丢的是什么。”
但是,她觉得他的怀疑不止于此,而她自己心里也还有一个疑惑,便问道:“不过,属下记得,那时您问了几句林管家有关穆夫人怀着身孕的事情?”
没想到她竟然也将自己那时的话放在了心上,安川默默地看了她一眼,道:“没错,她起身的时候,动作很快,而且离开的时候也很利落,没有丝毫迟疑。”
既然穆夫人当时见了他后想要离开,自然不会不慌不忙慢悠悠的,动作快原也在情理之中,可是,那是在平常的时候。
如今,无论是起身还是离开,她都不该快又急的。
因为她还怀着身孕,而且之前还险些小产了,如今胎位也不稳。
一个怀着身孕又盼着孩子出世的女子,怎会在跌倒后不顾腹中骨肉而只顾着着急起身离开呢?
她蓦地醒悟:“难道,穆夫人其实并没有身孕?!”
她突然想到,之前他们听客栈里的人提起过,穆家的小公子在台阶上故意抹油,以至于穆家的两位夫人险些滑倒,是林管家及时救了她们。
也许,就是在那一次,虽然没有滑倒,但受了惊吓的穆夫人还是没有保住腹中的孩子。
要么,穆夫人是以为他看到了自己掉落的那个物件儿,要么,她担心他怀疑自己是假孕。
这两个推测都有可能,都说明她心虚了。
可是,她实在不敢相信,一向温婉贤淑的穆夫人会有一日做出对不住穆家的事。
而且,倘若她当真如方才他们推测的那般,只怕与夏班主真正有私情的人并非穆如夫人,而是她。
“我已经打听过了,穆小公子的院子很僻静,过了院门前的那片花苑再往东,不远处便是后花园,而梨花班的戏台就在那里。”安川语气平静地看着她道,“也许,穆小公子是想去那里瞧瞧热闹,想法子溜出了院子,可那时宾客都已经去前厅用午膳了,戏班子的人也都已经搬着东西离开了,而他却碰到了他不该看见的事情,于是丢了性命。而且,穆夫人的确在那时离过酒席。”
他说得极为笼统,但她又怎会不明白被他省略的那部分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