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是的怕人听见。
在这个被遗忘的宫殿的角落里,还有这麽一群主子不是主子,奴才不是奴才的人的存在。
冷宫里的人。
轻轻推门。
沉重的木门无声的开了一条缝,我闪身挤了进去。
脚步轻快无声,在暗夜里绝不失迷了方向,认定了一扇门。
屋里没有点灯。
我反手合上门,拉下兜帽,长长出一口气。
说不怕是假的。
摸著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喝。水是冰凉的,一条寒线滑落下肚,忍不住打个寒噤。
“你去哪里了?”一个低低的声音响起来。
我吓一跳,拍拍胸口,看向床的方向。
隐隐的黑暗有,有人推被坐了起来。
我不自然的顿顿脚:“你怎麽没睡?是不是又咳嗽了?”
他不回答,只是又问了一句:“你去哪里了?”
“睡不著,去後面院子里散散步。”
床上的人轻轻咳嗽一声:“散步还能采到药材,我闻闻……六七种呢,你也没拿灯笼,倒还看得清。”
他说话一贯如此尖利,我苦笑著走近床边,慢慢坐了下来:“就知道骗不了你。药吃完了,怎麽办?一天比一天咳得厉害,尽早你把肺都咳破了才行麽?”
“我就是受些风寒……”
“风寒也是可以死人的。”我接过来说,顺手捻一捻被边:“睡这种铺盖,风寒也能变成伤寒,你自己说说,这一个多月来你毫无起色,脸色越来越难看,病骨支离。我可不想你活不过这冬天……这里天天抬出去的人还少麽?不差你一个。”
他咳了两声:“你又找那起子黑心的是不是?他们真是死人骨头都要榨出二两油的。你哪来的钱。”
我硬按著他躺下。手底下,他胸口的一根椎骨硬的硌手,就只剩了一层皮。
“我还有点私房钱的。”
他硬不过我,躺到了枕上,嘴里还不闲著:“你还有私房钱?你连自己叫什麽都是我告诉了你的,还记得哪里能藏钱?”
我岔开话:“别说话,养养气吧你。我给你煎点药,等下喝了就睡。”
手脚麻利的很,在床脚边摸出药罐来。
他硬压著咳嗽,喘气声变得极粗重:“白风,你别给我耍滑头,等我好了,非收拾你。”
我哼一声:“等你好了再说狠话吧。”
“白侍书,你越来越大胆了!”他字字咬著说出来。
我嘻嘻一笑:“明侍书,你越来越会逞口舌之利了,省点力气多养病是正经,跟我磨嘴皮子有用麽?”
风吹得小炉里的火忽明忽暗。
我明明是蹲在上风头里,不留神风一旋,还是把烟吹进眼里。
我一边揉眼,一边留神听著屋里的动静。
多快呵,不知不觉,竟然已经一年。
我把炉里的柴拨一拨,看火苗又窜高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