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深是我的贴身侍卫,随我在医馆呆了八九年,而今回到这天鉴楼中,他有他的事情要做,我不会时时拘束着他。”
见夏十七在找顾深的身影,顾清昭勾着笑,轻轻为她解答。
夏十七回过神,状似道,“他武功一定很高,神出鬼没的。”
“是。顾深从小就接受过最严苛的训练,才能成为我的贴身侍卫。”顾清昭引着夏十七往一处雅间走去。
他又道,“半个时辰前,前来天鉴楼的客人无意中说起煊王府遭遇袭击,我想着昨日你随煊王爷走了,心神又有些不安宁,便让顾深去寻你。现如今见你安康,我心里也放心了。”
夏十七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没忍住问道,“既然有人见到了煊王府遭遇袭击,为何官府迟迟未来?”
“官府未去吗?”顾清昭露出些许疑惑,他伸手招来一名小厮,低低问了一句。
小厮忙道,“先前就传来消息,说是瑞王爷带着一队官兵前去了。”
夏十七点点头,又朝向顾清昭道,“顾深带我来此,可是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顾清昭不答,他停在一处雅间门口,小厮立即为他推开门扉,引着夏十七进去之后,小厮悄然关上门离去。
“先坐吧。”
夏十七并不想坐,她心口隐隐有着不安宁,她知道自己想要回去看看。
“哗啦啦——”顾清昭为夏十七斟了一杯茶,他轻轻将茶杯推到夏十七面前不远,抬眸瞧她。
“夏姑娘别担心,瑞王爷虽然脾性怪异了一些,但心是好的,他带官兵前去,必然是为了救煊王。”
夏十七听他这么一说,紧蹙的眉头好歹是松了些,她从桌帘底下拉出一个梨花木椅,扶着裙摆落座,端过这杯茶一饮而尽。
茶水清凉温润,鼻尖隐隐有着薄荷叶的香气,夏十七嗅了嗅这清雅的气息,只觉心神也安稳了一些。
顾清昭顿了片刻,目光幽幽转向木窗外。这里正是一楼,窗外的湖泊看上去格外平静,夏十七也瞧了一会儿,窗外有飞鸟惊起,扑啦啦的一大片飞向天空。
“夏姑娘,你觉着清昭此人如何?”冷不防的,顾清昭压低了嗓音,轻轻说道。
夏十七微微愣住,旋即眨了眨眼睫,有些奇怪道,“你这是何意?”
哪有问自己在别人眼中是什么样子的?饶是别人说他好或是不好,始终记得的只有他自己罢了,是伤心还是难过皆由自己,他还要问这些作甚?
夏十七不明白地望着顾清昭,正要告诉他——她不喜欢旁人问她对那人的看法,口头上的快意她从来不逞!
顾清昭自顾自一笑,然而笑意却有些落寞。这一丝孤寂的情绪出现在他面上,更为那清隽秀雅的面容增添了浓重魅力。
“清昭自小便是孤独一人,妹妹是家族中的骄傲,双亲只喜欢看着才貌双全的妹妹,清昭是死是活,他们从来不关心。九年前,清昭离开家中来到医馆,幸得楚阁
主传授医术,才一路走到如今……”
他似乎是有些说不下去了,的确,自行解开自己的伤疤,是一件异常残忍的事情。
夏十七抿了抿唇,忽的明白了顾清昭那句话的意思。他之所以会问夏十七对他的看法,不过是因为他过于失落沉默,即使他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好了,却仍需要旁人的肯定和支持!
夏十七不由有些动容,上前倾了倾身子,嫩黄色的衣摆悠悠落在桌面,她紧紧攥着住自己的手指,几乎是趴在木桌上瞧顾清昭,只有如此她才能对上顾清昭低垂的视线。
“沈大夫,”夏十七还是习惯这个称呼,她继续说道,“你是个很正直的人,脾性儒雅,生得也好看,我……我只会这些词!”
夏十七也忍不住低头,为自己拙劣的言辞感到害羞!
顾清昭忍不住笑,他满是温和地说道,“我都知道,你不是京城之人,只怕是也不会写字,对不对?”
自己最大的缺点被戳穿,夏十七又多了两分羞涩,却十分坦然地说道,“我虽不会写字,但却识得字。”
“那……你愿意让我教你写字吗?”
这温润清浅的一声,恍如惊雷,在夏十七头顶炸响!
夏十七抬起吃惊的眉眼,望着顾清昭,而他伸了手过来,小心又温柔地拍了拍夏十七的头顶,朝着她微微一笑。
夏十七只觉心口的蛊虫动了一下,她就这么望着顾清昭,一眼都没有眨。
顾清昭的耳垂上悄然冒上一抹浅红,他卷起手放在唇间咳嗽了两声,别过视线道,“你不愿意,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