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影之下嬉闹的侍女,影影绰绰的稚嫩笑颜,初具风姿的身段,放佛暗夜中含苞待放、将开未开的一个个花骨朵儿,或清丽可人,或妖娆动人,或楚楚动人,或灵动诱人,唐秋月提着笔从透气的窗缝瞧过去,不由轻笑,萧绎可当真是有福的。
“娘子,你不来猜么?”方才帮忙一起裁纸的小侍女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瞧着唐秋月,圆圆的苹果脸还带着些微的婴儿肥,她在侍女中是最小的一个,眼下过了年来不过才八岁,平日里时常被鸢萝使唤着,与唐秋月也是熟悉了,知道唐秋月不是个爱计较的,兴奋之下说话也带着几分随意。
唐秋月笑了起来,“我若是去猜了,你们便都不必再猜了,何况我可是要给你们发赏钱的。”
“那咱们不要赏,娘子只管来给咱们做个评判。”
唐秋月一愣,顿了顿没有出声,小侍女也不退缩,只是懵懂而期盼地瞧着她,旁边鸢萝笑吟吟地瞧着,一点阻止的意思都没有。
唐秋月看看庭院内欢笑的侍女出神,好一会儿才笑道,“我怕冷,便就不去了,我把谜底写给你,你且去做那个评判,要仔细记下猜对的人,记对了一会我单独儿给你赏赐,若是记错了我可是要罚你的,我将这么重要的事儿交给你办,你可能做好?”
小侍女一听,立刻兴奋得涨红了脸,一脸认真道:“娘子放心,奴一定会做好的!”
“我自是信你。”唐秋月将列着谜底的纸笺交给她,“去吧。”
小侍女兴奋地跑了出去。
鸢萝轻笑道:“娘子倒是极会哄人。”
“她不过还是个孩子,”唐秋月撂下笔,走到火盆旁边暖着冰凉的手,“她叫什么名字?”
“她柳。”
唐秋月也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再说什么。瞧见鸢萝偷偷看向她的疑惑目光,不由暗暗好笑,也暗暗叹息,她是明白鸢萝的意思的,这些日子鸢萝有
意让春柳在她跟前露脸,明摆着就是想要提拔春柳的意思,唐秋月也明白鸢萝是看中春柳的单纯却聪明。
只是她才八岁而已,这么稚嫩却聪明的孩子,她往后会成长到什么程度,谁会知道呢,相比之下,唐秋月更喜欢去培养一个稚嫩却不是很聪明的孩子,最起码,不用太过于担心她的忠诚。
她宁愿不要高收入,也不会去承担高风险,她喜欢扎扎实实,一步一个脚印,稳稳当当地走。更何况,她既然已经决定要安安稳稳的低调过日子,又何必去要一个这么聪明的侍女,聪明到,做戏一点痕迹都没有。
鸢萝见她没有再提,大概也是知道了她没看重春柳的意思,也就没有再提,只是将手上的东西双手呈给了唐秋月,“娘子,上元节向来都是要佩着七彩绳结的,往日都是夫人编了给你,今年奴僭越了,只望佛祖庇佑于娘子,往后与王和和美美。”
唐秋月对她的话没什么兴趣,倒是很有兴致地将绳结接过来打量,“你有心了,这个是怎么编的,可否教我一教?”
鸢萝点点头,还未开口,只听外头庭院之中传来了争执声,听声音,一个是春柳,另一个却是男音。
“娘子,奴去瞧一瞧。”
唐秋月以为不过是小事,大概是走错了地方的宫侍误入而引起些许争辩罢了,却没想到鸢萝出去了一会,春柳的声音倒是没了,另一个男音倒是越来越飙高了起来:“……竟敢如此无礼,谁给你们的胆子……”
唐秋月蹙了眉头,丢下手中琢磨的绳结,起身开了门,走了出去,庭院之中众人的注意力全都随着开门的声响而放到她的身上。
昏暗灯火之下少年朦胧的眉眼太过熟悉,唐秋月一言不发地慢慢走过去,走过怔立的人群,走到宫殿大门处,门外果然站立着两个侍卫,其中一个还很眼熟,唐秋月瞥了他一眼,平静地问道:“是
直接带他回去,还是先去知晓官家?”
那个眼熟的侍卫有些不自在地一笑,“官家只命下官跟着八殿下。”
唐秋月挑眉一笑,“我是不祥之人,官家一定不会准许八殿下留在此处的,还不赶紧带他回去,不然可要担心你的脑袋!”
侍卫一愣,然后朝唐秋月作了一揖,“得罪了。”然后便进了庭院,走到八殿下的身边。
不知道那侍卫和他说了什么,不过很明显和唐秋月有关,因为八殿下的目光移过来,死死地定在唐秋月的身上,其中兴趣很是浓厚。
“喂,这些谜面可都是你自个儿想出来的?”少年背着手,扬着下巴趾高气扬地问她。
唐秋月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对。”
“真瞧不出来,还是有点本事的嘛。”
“殿下谬赞。”唐秋月的声音平平淡淡。
少年见她一点受宠若惊的情绪都没有,立刻不高兴了,“喂,你怎么这般无趣,难怪七兄不喜爱你。”
唐秋月的目光移到他身边的侍卫脸上。
那侍卫有些尴尬,然后又俯了身,对少年说了什么,少年点点头,然后又朝唐秋月道:“我喜欢你这些灯谜,让人给我送过去,还有那个小丫头,”他指了指春柳,“我也喜欢,一并给我送去。”
唐秋月有点不耐烦了,朝他挑衅一笑,“我是不祥之人,我的侍女也是不祥之人,我的东西就是不祥之物,奉劝八殿下,还是轻易不要沾手的好,还有,我住的地方也不祥,八殿下还是快点走吧,否则若是哪一日出了什么事,可就不要怪到我的头上。”
“你……你这个……”少年气得说不出反驳的话,旁边侍卫又低声说了句什么,少年咬咬牙,然后丢下一句,“你等着”便跟着侍卫匆匆而去。
灯还是原来的灯,人也还是之前的人,只是经由八殿下那么一搅合,一群小姑娘全都焉巴巴的,再也提不起玩闹的兴趣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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