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参政后的第一个命令,大家自然是要遵守的,宫里一切从简。而且因为圣上还在昏迷,皇后娘娘无心操办,便宣布各宫自己团聚便是。
虞秋去了谨妃那里,把于昨日入宫的虞稔也一起拖上了。虞穗想跟着一起,却被淑贵妃一把拖回景安宫,弄得他小脸一路都板着。淑贵妃也没好脸色,骂他是小白眼狼,胳膊肘往外拐。原本她觉得自己和谨妃同病相怜,走的就比旁人更近些,她们都不受宠,自己比起她来还要略胜一筹。
可一道圣旨下来,谨妃的儿子被封为太子,她的心里就开始有些不是滋味了。明明自己位分比她高,母族比她好,为何圣上不让穗儿当太子呢?甚至她觉得,让二皇子当太子也比虞秋当了好。有了心结,她再看谨妃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酸言冷语说多了,谨妃也意识到她的不喜,便自动远离。淑贵妃这下更气了,觉得她自恃儿子当上太子就了不得了,真是狗眼看人低!
“你以后再不许去她宫里了,也不许去东宫,人家可是太子,你是什么人?人家根本瞧不起你呢!”淑贵妃说道,见虞穗又不说话,她气急了伸手过去拧他的嘴,“也不知道本宫造的什么孽,生了你这么个小哑巴!你要是能像虞秋嘴巴那样甜,你父皇肯定让你当太子!”
虞穗被她拧痛了也不哭,只是越发沉默,嘴巴紧紧抿着,就是一声都不吭。淑贵妃被他气得不行,又伸手在他身上拧了几下才作罢。一旁的嬷嬷气都不敢喘,见她不再动手,连忙拉着虞穗去了侧殿。
景安宫的气氛不好,秀春宫和坤德宫就更差了些。
秀春宫里,张贵妃还在殿中停灵,整个宫殿雪洞似的,见不到一抹红。但让宫人们感到窒息的并不是环境,而是二皇子。自册封大典后,他整个人就仿佛冰雕的一般,神情无比冷峻,无论谁在殿中发出声响,都会被他阴沉沉地看上一眼。那眼神说不出的可怖,就像被毒蛇盯上一样,能让人寒毛直竖。
想当初张贵妃在时,他们二皇子温文儒雅,风度翩翩,待人和善可亲,哪个宫里的小宫女看见他不红了脸?自从贵妃娘娘去了,他的情绪就起伏不定,大部分时间都阴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殿下,皇后娘娘请您去坤德宫。”不知什么时候,雪梅过来了。她看着坐在灵前静静烧纸的虞秩,眼底闪过一丝心疼。
“不去。”虞秩头也没回,手上递纸的动作也不曾停下。
雪梅蹲下,跟着往火盆里递了几张纸钱,橘色的火焰往上窜了窜,映照在她清丽的脸庞上,给这冰冷的宫殿,增加了一丝暖意。
虞秩看了她一眼,问道:“当初你会帮我递消息,是她安排的吗?”
雪梅愣了一下,然后默默点了点头。
虞秩自嘲一笑:“我还以为自己轻易便能掌控人心,谁知道从来都是别人手中的牵线木偶。”
“……皇后娘娘很疼爱您,她以前经常会提起您。”看见他抑郁失意的样子,雪梅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虞秩叹了口气:“……也许我们一直以来都做错了。”
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您别这么说,娘娘她会想办法的。”
“你回去回话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说罢,他转过身,继续对着张贵妃的灵位发呆。
雪梅无法,只能回到坤德宫。皇后坐在一桌子菜前面,听到声音期待地回头,看见只有雪梅一个人时,她的脸沉了下来。
“他不肯过来?”
雪梅道:“二殿下许是有些触景生情,他怕影响娘娘的心情,故而没有过来。”
“哼,”皇后冷笑一声,抬眼看她,“你倒是比谁都清楚他。本宫还能不知道吗?他这是在怪我呢!怪我没把皇位给他抢过来!”
她的脸色有些狰狞,桌上这些精心准备的酒菜仿佛是个笑话,她手一拂,桌上的东西瞬间丁零当啷地碎了满地。
“娘娘息怒!”腊梅和雪梅一同跪了下来,“二殿下定不会责怪您的,这次的事情只是个意外,谁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皇后压下心底的怒意,问道:“查清楚了吗?太子到底是怎么出现在宗庙的?他当初一定不在明华宫里,不然本宫派去的人早就动手了。”
“现在还未查到是怎么回事,据他们禀报,说当天平昌公主也去了宗庙上香,只是她没待一会就出来了,也没见她带了什么进去。”雪梅说道。
“虞绮?”皇后默念了一遍,“不对,她肯定有问题,她当日真的什么都没带进去?”
“平昌公主说只是上几炷香,并未携带任何东西,只带了一群侍女跟在后面。”
“侍女?她往常不是这么招摇的人,去宗庙上香,为何要带一群侍女过去?再遣人去问,任何细枝末节的东西都不能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