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因为不是每个人都能让你证实自己。”
“……”
“他有什么癖好?”她转头看着我:“他是一个有妇之夫?”
“……,你在征求我的意见吗?”
“是。”
“永远不要去招惹有妇之夫,为你自己好。”
“哪有,”我拥抱她:“人家女儿都9岁了,你想哪去了。”
“他不会让你幸福,至少对你来说,你不可能从中得到幸福,……你没有那个能力,知道吗?”
“烦死了,知道了。真是唠叨。”
“我说真的,落泽,趁早离开他,你没有承担的能力。”
“离开?”我朝她微笑:“我们根本就没有在一起,如何谈得上?我们一点都不熟。”
“可是你会,对吗?”
“怎么可能。”
“我知道你……不要给自己找罪受,”她说:“那样很辛苦。”
我的阿土,她太多心了,怎么可能,我一直很好,我一直很好。我仅仅是觉得生命中有一些空洞必须填满,可是填充物竟是七彩却单薄并同样空洞的气球,徒有其表。可是我只是舍不得丢掉我拿到的第一个美丽的气球,第一个希望。
见过阿土,我收拾了东西准备赶第二天的火车,我拨通了夏至的号码,却是余晖接的电话。
“我后天走,记得替我向夏至道别。”
“你在哪儿?——你自己向她道别,我想,她想你应该自己跟她道别的。”
“不用了……”
“我来见你,在明晏园。”
“可……”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声音。
整个下午在房间踱着步子,也许我该如阿土说的,不再多想多做,过简单的日子,可我的衣领仿佛某个人揪着,不由我做主。我拉上窗帘,试图让自己在黑暗中沉寂,太阳的光芒透过窗子溜进来,我似乎看到余晖,和他映在明晏园墙上的身影,如我般从左到右,再右到左。我此刻所处的场景和余晖所处的形成两个不断切换的画面在我脑海里闪烁。我不能抑制自己。在明晏园门口的拐角,我看到余晖。
我躲在傍晚的霞光中,在一个不被发现的角落。我看到余晖行走,每一步,明晏园游人的声音堵住了可能导致悔恨行为的出口。很多次,我都将走到余晖面前,对他说:“我一直都在。”理智总能在最关键时刻压制即将迸发的情感。我瘫坐在墙角,任脸颊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我知道,我并不是在爱这个人,我只是没看到还花时间看天空的人,我感到天空不那么真实,我只是想确认,我只是太冷了,而他让我看到了一丝温暖,可是这个温暖之后,只有更加无边无际的霜冻,并且,还将有人也被牵连于此。我连现在的情况都对付不了,有怎么有能力在吃过了糖果之后来喝苦药,味道更加浓重的苦药,并且酿就别人的苦痛?我付不起,我所有的只有自己一双手,可是我还有它们,它们能在我寒冷的时候,温暖我的脸颊,擦拭上面的泪水。六点钟我看到余晖离开,七点钟,他要去看在医院里等待的夏至。
九月的太阳本应该已经不那么热烈,但仿佛夏季回光反照般,硬要起来折腾几下。这些日子陡然阳光灼热。商厦东面就是车站,路从大厦处分为南北两道,最后汇合到车站。别人都从大厦后面绕过去,我却突然偏偏想从南面迎着太阳过去,仿佛即使一个听话的孩子也喜欢偶尔顶顶嘴般,和大人逆着回把,这里面可有狡黠的欢乐,旁人不晓得的。
拖着沉重的皮箱来到火车站。在出口我看到余晖,他依旧在等待。再不愿控制,因为我已经后悔,也怕以后更后悔,一个女子,如果没有爱,不够坚决、肯定与足够强大,那么等待的不过是一个被理解与珍惜的过程,只有这个办法能够让自己看得到自己的价值,可能很多时候,一生也许并没有这个机会。我哽咽着不能自已,我不知道为什么,我那一刻已经得到指令该怎么做,我并不是选择怎么做,我一直是在被选择,命运选择把我塞到某个空洞中,用我来填补它一样的无所适从。
“余晖。余晖……”我听到自己被人群淹没的声音,微弱却是果断的,在余晖抬起的目光中低沉下去。
他朝我走来。丢下皮箱,锁住他的脖子。那一刻,我知道我在起誓,放弃则是我决断的终结,我在为此起誓,我将对此付出的代价诚心,决不反悔。
“妈,我不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