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宋柬在不清楚这在他杀招之下依旧气定神闲的魔头究竟想说什么未免也傻得太可爱。
“他历来神神叨叨,把那些模棱两可的卦象奉为圭臬,”林枭勾唇轻笑,“你瞧这不才选中了你么?”
“唉,”林枭叹了口气,“你们玄门中人总以人间正道自居,说到底挑徒弟结道侣,若是不看门第出身,不也就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利用价值了么?”
“你不过就是他们打开侘傺山封禁的一把钥匙而已,宋小友。”
所以呢?
宋柬也不知道这魔头到底是想在自己脸上看到怎样的表情,但说实话他从不介意旁人对自己好是不是有所图,这世间纯然无所图才该叫人警惕。
“尊上,我帮咏君夫人打开了侘傺山的封禁是不是碍着你了?怎么三句话离不开它,吗?”
“情有独钟到称不上,好坏参半罢了。”魔头笑眯眯地说,“本尊看你似乎也不怎么介意你师尊如何看你,真是奇怪,到底有什么是你介意的?”
“师徒悖德你也无所谓,天下议论还是独善其身,”林枭的脸色忽然没了那么多笑意,冷然道,“那你也和当年那些做法封印本尊的人一样,愿为天下济?”
“现下确实是幅凛然赴死的样子。”
“当真无趣。”林枭面色微沉,不再与宋柬周旋,他在沙滩上站定右腿微微后退半步,毫不躲闪地正面接下了宋柬的剑意。
他甚至连袖角都没有半点褶皱,反是出招的宋柬被反噬回来的剑气震得虎口发麻。
嘶——
宋柬暗道一声,怕是要凉。
只能抓紧时间再确认最后一句,他看着林枭的脸问:“临沭可是尊上真名?”
“确属本尊真名,只不过尊名杂讳用的多了,细数起来可没个完。”
七百年前此魔便可以“临沭”为名混迹到玄修当中来去自如,其后三百年又有叫崇贤之人将他的屁话奉为圭臬,在四百年化名方锦槐便上了陈连山。
这只是宋柬知道的,这魔头一看就是个不甘寂寞的人,在宋柬不知道的那更多的岁月里,还不知道此人化作什么形象,又游戏了哪里的人间,做了哪些布置。
——天杀的封印,封了和没封有什么区别。
没什么区别也就罢了,具体的封印地还不留下来告知后人已被不时之需。
宋柬心道,这老魔头耐心的时间恐怕不多了,干脆问道:“你被封印在溟洋这么多年,既然能分出在外行动自由,怎么不让你那些魔族后裔干脆地帮你解封?”
“魔族后裔,”林枭把这几个字自唇间轻轻碾过,觉得有趣,“凡人以血缘定亲疏,玄修以门派断敌友,你凭什么就觉得那些窝在桐云千山里的废物能为本尊解忧?”
“魔族,可不是什么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种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