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胡笳声再起时,众人已准备停当,整个碉栅看不到活动的人影,从外面更看不到一个人。
气氛紧张,生死关头已到。死神光临这一带积雪荒原,每个人的命运皆寄望在这次猛烈的决战中。
人马渐近,危机到了。
这次,番人不再呐喊,在风雪交加中,徐徐接近。他们不再围攻。从东西两面推进,每一面有三队人马,每队一百二十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六队人马分进,东面来的三队旌旗招展,人马如潮,辅声凄厉。中间那队拥有六部冲车,声势浩大。
冲车是急造而成,拥巨木为架,三面张板防箭,由六头髦牛推动,架高丈二,后伏十二名勇士。
番人不善攻城,所以这种冲车,并不是用来冲击木珊的,而是用来接近碉栅,以便跳越入栅决战。
东西两队共有十二部冲车,计有勇士一百四十四名,假使能攻入砍开栅门,后面的骑士便可长驱直入了。
番骑徐徐接近,在一箭地外列阵,见栅内似无人踪,有点出乎意料,不敢贸然进攻。
十二部冲车已列阵停当,除了罡风怒号之外,死一般的静,马的喷鼻声已被狂风所发的呼号所掩没。
风更紧,雪更急,每个人都屏息以待。
蓦地,旌旗一招,笳声长鸣。接着是呐喊声如雷,第一批劲矢离弦。
冲车开始移动,徐徐推进。
伏在栅后的人,刀剑出鞘。
隐在两廊下的箭手,搭上了箭,箭尖指向栅顶,准备射下出现在栅顶的人。
柴哲在北楼的西面,他面前是一个尺余见方的射口。
他右面是闵老人,左面是杜珍娘,杜珍娘身躯在发抖。
闵老人从容不迫,向他笑问:“哥儿,害怕么?”
“怕,但怕也没有用。”他沉静地答。
“你怎知他们会用冲车?”老人再问。
“据小可所知,嘉靖三年番族作乱,总兵官刘文与游击彭缄,进兵挑捉,把降五十九族,在进攻若笼、板尔等十五族时;用的就是冲车与连环马,一举捣平番巢,抚定七十余族。番人自经此变,也就仿造有攻垒的冲车,并不足奇,同时,上次小可经过乌蓝芒奈山,就曾经见过极有用的冲车,所以猜想到番人可能要使用此物。”
“你对乌蓝芒奈山有何感觉?”闵老人追问。
闵老人身右,是上次帮柴哲拦阻汤豪的人,有意无意地扭头注视。
柴哲的目光透过射口,徐徐引弓,信口答道:“乌蓝芒奈山的人,方算是有志之士,方算是英雄豪杰,巾帼英雄,他们比较平稳。不像咱们这些亡命之徒,咱们不配和他们比较。准备了!”
“嗡”一声弦鸣,他发出了第一箭。
栅角的古灵发出一声震天长啸,动手的信号正好发出了。
楼上的箭手,只能射毙人马,无法对付冲车。
杀声震天,箭如暴雨,人喊马嘶,栅外成了人间地狱。
冲车接近了,缓缓推近木栅。
柴哲举手一挥,挟起斩马刀,带着一部份人下楼。
除了重伤的两个人外,七十七名男女,每人都在脖子上围了一条白布带以资识别,一部份人到楼下准备。
番人们爬越木栅,怪叫着向下跳。
栅内展开了惊天动地的惨烈恶斗,血肉横飞,成了人间地狱。
柴哲奋勇抢出,恰好有一具被射毙的番人尸体从上面落下,他向侧一闪,另一名番人乘机在他身后扑上,番刀迎头劈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