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纠结于,该怎么从容地把东西复位并离开便利店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欢迎光临」的机械音。
厚重的玻璃门打开又关上,夹杂着海腥和泥土味的潮气被卷进了店里,莫名熟悉的脚步声混着声轻笑逐渐靠近,下一秒,言玚便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给拢住了。
“不带手机,不带钱,穿着睡衣就往雨里跑。”褚如栩笑嘻嘻地啄了啄言玚的发顶,像小孩子撒娇一般,亲昵地晃动着他的肩膀,嘴唇却缓慢挪移到了言玚的颈侧,不轻不重地咬了对方耳垂几下,含糊地询问道:
“哥哥,你这是买早餐,还是对我有意见想离家出走示威?”
言玚没忍住嗤笑了一声,顺着对方的话戏谑道:“那你是来给我道歉的么?”
“没问题。”褚如栩高兴地将脑袋贴在言玚的颈侧,两个人紧抱在一起,像模仿企鹅似的,笨重地推着小车往前挪动着。
“对不起哥哥,我错啦,我应该早点醒的。”褚如栩的语气半是玩笑,半是认真,“怎么能给你出门的机会呢,我可太不称职啦。”
虽然对方这话好像没什么不对,但言玚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最近被小男朋友带得,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他竟从对方的字句间听出了几分暧昧的暗示。
“好了好了,松开我,喘不过气了。”言玚笑着伸手,向后敲了敲褚如栩的脑袋,“把手机给我,我要去付款了。”
“没带。”褚如栩回答得干脆又理直气壮,他终于舍得松开言玚,亲了对方的侧脸一口后,自然地走到了言玚的身边,接过推车,并十指相扣地牵起了恋人的手,“我来付就好。”
言玚有些好笑地挑了挑眉:“怎么?褚少爷终于准备要包养我了?”
褚如栩揉捏着他的指尖,弯着眼角,撞了撞言玚的肩头,摆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哎呀」了一声:“我个穷学生,可包不起言总吧,隔三差五养一养倒是能勉强支撑。”
言玚也配合地惋惜叹气,用另一只手轻飘飘地拍了两下褚如栩的脸:“看你这脸,长得不像没钱的样子啊。”
“真可惜。”言玚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店内的冷光灯将他本就白皙的皮肤映得格外透明,甚至能看见鬓角下方柔软的绒毛。
“那就算了吧。”言玚偏过头来盯着褚如栩看,浅棕色的瞳仁亮晶晶的,褚如栩甚至觉得能从里面清晰地找见自己的影子。
他就这样浸润在言玚眸中漾着的爱意里。
他实在太喜欢对方这双眼睛了。
而褚如栩也很愿意用行动来表达他的喜欢,他将柔软的唇安静地落到了言玚的眉骨处,对方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他便也顺势向下挪移,细碎的吻轻触着言玚的眼皮,上面的小血管泛着浅淡的青,对方纤长的睫毛也紧张地轻颤着。
实在太可爱了。
褚如栩在心里,将这个已经无比笃定的结论翻出来又重复了一遍。
他能够理解为什么柏鹭发疯似的想将这个人留在身边,因为他也是如此。
但褚如栩不能理解的是,柏鹭为什么会选择那样残忍的方式。
褚如栩只想用满腔的热情、最真挚的爱意来留住言玚,他珍惜对方到,哪怕言玚皱一下眉,他都要担忧上好半天的程度。
今早听到言玚与对方争执时,用颤抖的声音列出的条条罪状,褚如栩只觉得心里拧着疼,胸口像被什么堵了个严丝合缝,半点氧气都渗不进来,整个人难受得快要窒息了。
他小心翼翼不敢触碰的禁忌,成了柏鹭控制言玚的工具,而他心心念念着、如幻梦般美好的人,就在这样的状态下生活了那么多年。
如果不是想要尊重言玚的意愿,褚如栩一定不会再给柏鹭留半点情面,虽说无法让对方身败名裂成为丧家之犬,但至少也能让他算计到最后一场空,得到些惨痛教训的。
但褚如栩了解言玚的个性。
在他心里结束就是结束,干净、利落,不屑去报复什么,不想辱没自己的人格,更不想弄脏褚如栩的手。
不然也不会因为怕他发现,急匆匆地躲出来了。
褚如栩又亲了亲言玚泛红的耳尖,心里想道。
“别算了呀。”褚如栩凑在言玚的脸侧,狡黠地眨了眨眼,接着刚刚的话题,低声打趣道,“我养不起您,您可以养我啊。”
“我很擅长吃软饭的。”褚如栩借着十指相扣的姿势,重重地捏了捏言玚的手,又撒娇似的左右晃了两下,笑着把自己兜里的钱夹塞进了言玚胸前的口袋,“我请客,哥哥结账。”
说完,还眼疾手快地从隔壁冷藏柜里顺了两块小蛋糕。
言玚低头看了看包装上的字样,眉梢微抬,用手肘拐了拐褚如栩的腰侧,戏谑的询问道:“怎么?才跟儿子分开一天就想它了?”
被褚如栩选中的那两块布朗尼黑得发亮,都不用尝,就能想象出它们甜腻腻的味道。
言玚是爱吃甜食的,但褚如栩似乎对这些并不太感冒,今天特意挑了两块以甜著称的小蛋糕,除了想念某只同名小狗,言玚一时间还真猜不出其他答案。
可褚如栩却微微一怔,看起来似乎有些微妙的紧张,反应了好几秒,才终于意识到言玚在说些什么似的。
他脑袋一歪,蹭了两下言玚的颈侧,像转移注意力一般,迅速地挑了好几样其他零食,一股脑地盖在了那两块可怜的布朗尼上面:“不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