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说到这儿,停了停,俯下身道,“后来,他无意中得知也和攻打太子大营的计划,便干脆将计就计,先是说服太子撤离大营,随后又引顾勇到了突尔兀都,接着又将顾勇的行军路线送给了也和,这才让西北军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遭遇北蛮大军袭击,全军覆没。”
“母亲过世前,将此事告诉了臣妾,求臣妾日后替他周全,臣妾受母亲所托,又顾念他只是一时糊涂,这才隐瞒至今,臣妾有罪,还请陛下责罚。”
昌平候虽肯定这事儿十有八九与镇国公有关。可万万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一想到朱永浩仅仅因为害怕承担丢失粮草的责任,就干脆将几万将士的性命白白葬送,气得两眼通红,浑身发抖。
“陛下!”
圣上目光复杂地看着一身素白的皇后,闭了闭眼,“朕自有主张,退下吧!”
几日后,镇国公因殿前失宜,对圣上不敬,被削官夺爵,收回国公封号,当晚,朱永浩与夫人徐氏共饮毒酒,自绝家中。
第二日,朱元柏带着兄弟家人扶棺回乡,再也不曾回到京中。
盛极一时的镇国公府一夕之间便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半月后,皇后因病不治,崩于凤栖宫。
第104章终曲
刑部大门打开,墨棋捧着丧服迎上前,声音哽咽,“公子!”
三天前,先二皇子妃谋逆的案子昭告天下,圣上收回永安候府世袭爵位,贬永安候顾潜为平民,家产充公。
窦老夫人当时已经病入膏肓,得知摘爵抄家,抓着沈熙的手,叫了句阿言便闭了眼。
顾潜已经听说了老夫人过身的消息,接过丧服套在了身上,声音嘶哑,“祖母灵柩如今停在何处?”
“圣上恩准停灵三天,今日一早,三公子便带着老夫人的棺椁去了城外的大光寺,她让属下在此等候公子。”
顾潜听说是沈熙替他操办丧事,顿了顿,道,“走吧!”
两人出城到了大光寺,一进偏殿,便见殿中央停着一口黑漆棺椁,他眼中一热,倒身便跪了下去,头埋在两臂之间,双肩颤抖,久久不见起身。
沈熙见状,默默叹了口气,示意墨棋退下。
一炷香后,见地上的人渐渐平静下来,她开口道,“还请节哀。”
又过了半晌,顾潜这才直起身,也不看她,只盯着面前的蒲团,“多谢沈姑娘替在下奔波,顾潜不甚感激!时日不早,姑娘还请早日回城,以免耽搁。”
沈熙烧着纸的手一顿,目光落在他那消瘦的侧脸以及颌下寸长的胡须上,没有说话,继续朝火盆中投着纸钱。
待手中的纸都烧完,她又冲前面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二话不说,便朝殿外走去。
顾潜微微侧头,余光中,她那一身素白裙摆随着她的转身旋出一道轻巧的弧线,接着便干脆利索地消失在他的视线中,只留下一阵淡淡的草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