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战八方
霓凰听着夏冬凛冽如寒风的话,不由得后退了两步,颤声嗫嚅着:“可是、可是,我认识的人,怎么会是叛国之人呢?”
夏冬收了冰寒之气,淡声道:“我知道你相信你的林殊哥哥,可那个时候小殊毕竟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孩子,他就算知道了,也什么都做不了。霓凰,你与他相识不过一年,婚约也早该随着林氏的覆灭结束了,就算是站在朋友的角度,我也希望你有个好归宿。”
霓凰低下头,眼泪轻轻打落在石阶上,她的林殊哥哥,是真的不会回来了······
夏冬见她这般,心下不忍,抛却其他,也只有眼前这个坚强聪慧的女孩,才能与自己感同身受,她犹豫一下,伸出一只手,落在霓凰的背上,轻轻拍了拍。
霓凰终于忍不住:“冬姐!”便伏在她怀中哭了起来。
夏冬仰着头,望着暗沉的天空,没有一颗星辰,眼底分明湿润了,可她终究是没有落下泪来,聂锋的未亡人,悬镜司的掌镜使,再也不会哭了。
“好了,都会过去的,霓凰,你还有青儿,还有整个南境,你可一定要坚强。”她轻声安抚着,她知道,那个被所有人捧在手心如明月般的郡主,终于是要长大,要肩负起整个南境,柔软的腰肢从此再也不能有一刻弯下了。
天光微亮,营地逐渐嘈杂起来,霓凰银铠加身,英姿飒爽再不见半丝柔弱。
点将台上,二人隔空对视,眼神坚定,性命交托。
夏冬点两万精兵,沿着那条隐蔽的山中小道离开了青冥关。
就这样,一夜无眠,天边一抹赤色,自远处缓缓亮起,霓凰独立于城墙之上,风吹动衣衫猎猎作响,穆字旗高挂于侧,远处宁静地不正常,只偶尔能听见不知名的哀鸣声,逐渐,曙光照亮了整个大地,空气中都透着肃杀的气氛······
“呜——”青冥关内号角声响起,每一个士兵的脸上没有低迷或恐惧,霓凰望着他们充满希望跃跃欲试的年轻面庞,心中一阵酸涩。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一次麓战,又将有多少年轻的生命再也不能见到家乡的亲人,又将有多少普通的战士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撑起身后大梁的万里河山。
霓凰上前一步,众人铿锵行军礼:“参见郡主!”
霓凰抽出身侧佩剑,高声道:“勇士们!你们脚下的土地,就是青冥关!这里,是千千万万个忠勇之士,用血肉守卫的地方!这里,是大梁与南楚最后一道防线!你们的身后,是无数将性命交付于你们的百姓!是你们含泪相盼的老母亲!是你们日思夜想的妻儿!如今,南楚来攻,他们要掠夺我们的财产,侵占我们的土地,屠戮我们的子民!勇士们!你们应该怎么办!”霓凰每一句话都振奋人心,青冥关守军的士气已经达到了顶峰。
“南境无敌!大梁无敌!南境无敌!大梁无敌!”每一个人都在声嘶力竭地嘶吼,他们将用自己年轻的生命,守卫着青冥关,和它身后千千万万的百姓。
“轰隆隆”的马蹄声震碎了密林的宁静,惊起了群群飞鸟,从远方驰骋而来。
“将士们,”霓凰的声音低了下去,却无比坚定,“老王爷就牺牲在这片土地上,他为了身后千万百姓,死得其所,我穆霓凰亦在此立誓,与众将士共存亡,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南境将士们眼含热泪,用尽浑身的力气怒吼着:“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霓凰点了点头,转身俯视着已在城下排兵布阵的南楚大军,令旗一挥:“南境军听我号令!全军缟素,迎敌!”
对于南境守军来说,这是最惨烈的一战,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主帅一声令下,放眼望去,只能看到铺天盖地的南楚士兵,像荒原上最狠毒的狼群,像密林中伺机而动的猛虎,疯狂地扑向摇摇欲坠的青冥关。
青冥关城头皆是一片缟素的士兵,银白一片仿佛霜雪倾城,可是,所有人都知道,这片银白,很快就要被鲜血所覆盖,拿下眼前这座城,身后便是一马平川的大梁。
第一批攻城的南楚士兵已到,一手举着盾牌,手脚并用,迅速而敏捷地爬上了高达五十丈的城墙。由于盾牌的阻挡,守军的□□并不管用,在霓凰的指挥下,守军搬起了早已准备好的滚石,混合着大大小小的石块拼命向下砸去,许多南楚士兵被砸落,可更多的人踩着战友的尸体,前仆后继地涌了上来。
不一会儿,攀城用的绳索钩爪便插满了城头,霓凰暗比手势,便有夏冬留下的暗卫腾挪转移间,将绳索尽数斩断。
攻城的人数渐渐少了下来,城头的守军缓了口气,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
南楚主帅坐镇军中,见此情况嗤笑道:“你们大梁是没人了吗?竟然叫一个女子领兵?”
霓凰无视将士们的怒意,气定神闲弯弓搭箭,三箭齐发,直逼主营,南楚主帅狼狈闪躲,最后还是被划伤了面颊,他吐了口血沫,冷笑一声:“看来郡主是不领情了,那就休怪我们大楚以多欺少了。”
巨大的攻城器械在南楚士兵的操纵下,每一次撞击,都会令大地震颤。
霓凰闭了闭眼,颤声问:“还能坚持多久?”
魏静庵摇了摇头:“郡主,这样太冒险了。”
霓凰眼神坚定下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绝处才能逢生,开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