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蘅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晴儿这个人三日后就不再存活于世,从今以后,你叫倾颜,罗敷海棠玉颜色,回眸一笑倾山河。”
晴儿听闻后自嘲一笑:“倾山河,是啊,便是要倾了他东宫太子才当得起云阁主赐的名。”
已是深夜,天色尚未至破晓,一抹黑影沿着宫墙迅速纵跃着,自拐角处消失。
“姑娘总算出来了,您不让我们安排人,可真是叫人担心。”一个太监压低了声音道。
云蘅摆摆手,看了看四周,轻声道:“我只是想看看她的能力,若是连这点事都做不好,以后也指望不了。”
太监点了点头,又道:“越贵妃那边的确有这个意思,觉得太子身边那几个良人未免太过狐媚,想要放进去几个新人。”
云蘅冷笑了一声没说话,便听太监又问道:“那,掖幽庭里那位——”
云蘅闻言道:“你们只需暗中注意,与他身世有关的线索务必斩断,其他的,自会有人去做。”
太监有些不解地看着云蘅,只听她淡淡道:“等这件事安定下来,想个办法,让靖王知道庭生的存在,他自然会护他周全。”
太监怔了怔,但对云蘅的命令一向不疑有他,便躬身道:“是。”
“还有什么事?”
太监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我们往上查掖幽庭之事,结果发现,当年除了掖幽庭内部有人偷天换日掩盖真相之外,还有一股势力,从宫外插手,斩草除根,这才保住了那个遗腹子。”
“宫外?”云蘅挑了挑眉,有些意外,那个时候,人人自危,忠贞之士皆被屠戮,遭受重创,而活下来的人恨不得与祁王府和赤焰军划清界限,竟然还会有人从宫外出手相助?
太监点了点头,在手掌上迅速写下了一个字。
云蘅借着月光看了分明,心中惊讶,却又想着,那种时候,有这个心也有这个能力,兴许只剩此人了。
而此时等在宫外的谭老板也早已内心焦灼不安,来回走动着,恰于此时,趁着黑夜,一只鸽子扑棱棱飞了进来,落在窗棂上,偏头打量了谭老板一眼,四平八稳地站在原地,似乎在等他去取信。
谭老板一惊之后,迅速走了过去掩上窗户,见鸽子没有飞走的意思,便伸手取下了信,只有两个字:“十三。”
十三?谭老板有些奇怪,还没等他坐定下来想这句话的意思,窗户又开了,一抹黑影飘了进来,带着一身寒气。
谭老板通过那一双没有温度的眼睛,确定了此人的身份:“寒公子?”
阿寒简短点了点头,声音如同淬过寒冰的刀剑:“姑娘还没回来?”
“没有,”谭老板摇了摇头,又想着寒公子既是姑娘近身之人,必然能明白这一指令,便将信上二字给阿寒看,“寒公子可知,这话是何意?”
阿寒伸手接过,在鼻尖闻了闻,隐隐有桃花香,这个季节,也只有药王谷的瘴林深处,才有溪水潺潺,桃花灼灼了,他舒了口气道:“公子是要启用十三先生了。”
谭老板心中一惊,想着这竟是公子的命令,他们沧巫阁之人,一向只遵从阁主调令,却从歃血盟誓入阁那一天起,便知道公子的存在,公子从不插手阁中事务,可沧巫阁名下桩桩件件,无一不是为他而做。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直接接收到公子之命。
“那,那要怎么办?等姑娘从宫里出来再行商议?”
阿寒闻言皱了皱眉,想到云蘅极是疲倦的样子,便道:“若是沧巫阁之内大事小事都要姑娘亲自过问,要我们这些属下又有什么用?”
谭老板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心中有些惭愧,想着自己年纪大了,到底不如年轻人了。
阿寒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道:“金陵城中一切事务一向由您负责,这一次,以我之见,还是将十三先生约出来谈,以免暴露了妙音坊和邀月酒楼的联系。”
谭老板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一手帮云蘅立起了金陵暗桩,自然不会耿耿于之前之时,点了点头:“只是不知如何取信于十三先生,可否有什么信物呢?”
阿寒凝眉想了想,忽然心中一动道:“之前姑娘寄予此处的那支玉箫呢?”
谭老板立刻道:“姑娘寄托之物,我自然不敢怠慢,正在密室里存着,时常去查探擦拭一番。”
说着,便引着阿寒向密室行去,阿寒将玉箫捧在手中,细细看着。
谭老板有些疑惑:“寒公子的意思是,这就是姑娘留下的信物?”
阿寒看了他一眼,将玉箫置于烛火之上,忽明忽暗的光透过晶莹剔透的玉身,随着阿寒上下移动,最终在末端隐隐现出两个字——溸潆。
“这是?”谭老板惊讶道,他常常擦拭,也从来未发现这柄玉箫竟另有乾坤。
阿寒淡声道:“这是晋阳长公主旧物,想必姑娘知道公子迟早要启用十三先生,担心自己不在,你们没有信物取信于十三先生,便特意留下了此物,明日你带着这柄玉箫去,十三先生自然会信任你。”
又看了看天空中已近圆满的月亮,低声道:“明日上元佳节,金陵必然热闹非凡,趁此机会,哪怕十三先生出门,也不会引人注目。”
与此同时,远在西境药王谷的几人也望着天空中同一轮圆月。
蔺晨打了扇子道:“小丫头今年没回来,吉婶就不给我们做芝麻馅的汤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