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皓祥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人,对于未知总是恐惧的,一直以来,他认为皇后通过多隆找到他,一定是不敢用乌拉那拉家族的人,暗地里的势力也只有自己一处,否则的话,不会事事都要他办,可是现在,他不那么确定了,甚至觉得,自己的身边都是皇后的人,而皇后似乎也无意隐瞒,可见,她对自己是绝度的自信。
不过,就算再怎么心惊不已,富察皓祥也不会表现在脸上,而且,就算神色有什么异样,景绣也看不到,所以,景绣也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的一句话在富察皓祥的心里激起了一层层的涟漪。
景绣见富察皓祥一直不说话,自己主动问出想要知道的问题,“听说,你们要离开京城了?打算去哪里呢?”
富察皓祥这才算露出笑意,不管怎么说,只要皇后还想要他,他就有谈判的筹码,“奴才暂时没有想到什么好去处,皇后娘娘有没有什么好建议呢?”
“本宫觉得杭州不错,风景秀美,是个养老的好去处!”
话里话外的暗示很明显,皇后还想要富察皓祥继续为她做事,在杭州发展暗处的势力。富察皓祥自然听得明白,“皇后娘娘所言甚是,之前,奴才也曾在杭州待过一段时间,那儿的确是人间天堂,美不胜收。只是,额娘去养老倒是没话说,奴才却还年轻,总想着,要为自己,为家族,为子孙后代,做点什么。”
高手过招,彼此说话都很隐晦,但是对方都能听懂。
富察皓祥提起自己曾经去过杭州,并说杭州是人间天堂,美不胜收,即暗示自己在杭州已经初步有了根基。说愿意送额娘去那儿养老,是说他愿意接受景绣递出的橄榄枝,可以为景绣做事。同时,说自己年轻,想要为自己,为家族,为子孙后代做点什么,即使问景绣能给他什么,要一个承诺。
景绣的心也是弯弯绕绕的,自然清楚明白,直起身子,朗声道:“硕贝勒如此年轻有为,将来,定会有一个锦绣前程!”
这话就更明显了,话里话外透着一个音——只要你好好的为本宫做事,以你的才干,定能有一番作为,本宫便许你一个锦绣前程!
锦绣前程,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很有分量!但是,仅仅这样是不够的!
富察皓祥苦笑一下,“皇后娘娘抬举了,奴才何德何能,怎敢有此奢望?”
这话说的自谦,可是里面的意思却不是这样的,这根本就是在问景绣,你有什么资本,这么自信,能许我一个景绣前程?当然,这样的话,富察皓祥是绝对不会说的,不管什么时候,说话都是一门艺术,只要意思到了就成了,何必说得彼此尴尬,大家撕破脸皮呢?
景绣微笑,缓缓的起身,闲庭信步一般的从屏风后走出来,“本宫会看相,本宫说是,就一定是!”
富察皓祥一早就听人说过,皇后娘娘是满蒙第一美人,可是,怎么也想不到会美到这种地步。怎么算,她都是三四十岁的女人,年纪还在他的额娘至上,可是眼前的这个人,根本不可能……
虽然感情上,他无法将眼前这个风姿绰约,美艳照人的女子跟皇后联系在一起,但是理智上很清楚,这人一定是皇后,这个世界上,总没有让你敢冒充皇后吧!
富察皓祥不敢盯着景绣看,只一眼便低下头,可是只是这一眼,却已经让他惊艳不已。他是个纨绔子弟(至少表面上是),自然没少去烟花之地,世上的美人他也见过不少,甚至当初那位含香公主进宫之前,他也曾被玩伴拉着去看过,都没有这种经验的感觉。
特别是那双眼睛,如同墨慢慢的晕染开来一般让人迷醉,还有她的眼神,那么的自信,睿智,却又不张扬,这样的女子,这样的美貌,这样的心机,后宫不在她的掌控之中,那才是怪事呢。
景绣看到富察皓祥这样的反应也很满意,突然,她皱起了眉头,慢慢的板起脸来,“本宫平日里太宠着你们了,是不是?硕贝勒的茶水凉了,都不知道续上新的吗?”
“是,奴婢这就去!”一个粉衣宫女屈膝应道。
没有下跪请罪,类似于撒娇的应对,让富察皓祥意识到,这坤宁宫与别处是不一样的,皇后对自己人真的如传言一般的好,这是个好消息。
那粉衣宫女执起茶壶,三步并作两步往富察皓祥的座位上赶,结果,因为速度太快,再加上踩着一花盆底的鞋,脚下不稳,身体失去平衡,富察皓祥一瞬间有些犹豫,犹豫着该不该出手救助。
可是,就在他犹豫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难以自信的一幕。
那宫女足尖一点,轻轻旋转,竟然硬生生的止住了跌倒的趋势,顺势伸手,将快要落地的茶壶执起,动作一气呵成,流利却又没有一点破绽。看到坤宁宫一个宫女,都能有如此的武功造诣,富察皓祥原本的自傲消失得差不多了,就算是他自己,之前的那一幕,也不见得能做得比那宫女好了。不过,仔细看那宫女的衣服,似乎和普通宫女的不太一样,应该是女官。
原来,这粉衣宫女正是素问没错,素问的轻功是顶尖好的,就算是富察皓祥也不是对手,所以,那一系列的动作,很是华丽又震撼。
富察皓祥点头示意,礼数周全,但是还是忍不住多看了素问几眼,很奇怪的是素问明明长得很普通,如果非要说长相如何的话,最多也只能算是中上,可是只要看一眼,就会被她身上的气质吸引,特别是她的眼睛。皇后的眼睛是明亮,睿智,美丽的,可是这宫女的眼睛却如同一汪水潭,看不到底,仔细一看,便会沉醉其中,无法自拔,想要探知属于她的故事。
素问转身离开之后,为了掩饰自己的失礼,富察皓祥端起茶盏,“皇后娘娘身边果然人才济济,奴才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景绣微微低头,一副谦慎的模样,也不接富察皓祥的话,只是说:“杭州,对本宫来说,至关重要,就劳烦硕贝勒看顾了。最多五年之后,硕贝勒便知本宫深意,也可回归京城。”
恩威并施,这一招,景绣用得很好,也很熟练。就算富察皓祥明知道,也一定要接受。
不过,看到自己效忠的主子这么强,富察皓祥也很开心,算是松了一口气。用五年时间赌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值得!
富察皓祥屈膝,行了一个标准的礼,“奴才静候主子佳音!”
一声主子,而不是皇后娘娘,景绣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地了,富察皓祥果然是个难缠的。不过,收服了他,乾隆三十年那一关就好过了。
随后,翩翩侧福晋从宝月楼回来,辞行不说。景绣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不禁叹了一口气,再相见,怕是要四年之后了。相处了那么久,突然离开,还真有点难受。
……
没几天,太后回来了。
这次回来,太后明显的低调了很多,对景绣也不再像以前一样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