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有所悟,有人大惑不解。正细心品味着收获,却被一个突兀的插曲打断了。
在这么多视线的聚焦下,我起了一半的动作硬生生卡住了。而旁边谢远殊狡猾得很,动作迅速地就要向下溜。吃过一次亏,怎么肯再吃第二次,我眼明手快地一把拽住他的衣襟,一个人溜走,想都别想。反正我已经曝光了,死也要拉着你这个罪魁祸首垫背。
一个想要挣脱,一个死不放手,相持之下,一时用力过大,我们两人一下子向后摔倒,立时顺着倾斜的房檐飞了下去。
及时攥住房檐,我们没有摔下去,却像两片肉干似的悬挂在那里,随风摆荡着,后面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那一瞬间,我真连想死的心都有了,这辈子还没这么出丑过。
“不必这么用力吧,这棵树快被你用扫帚捅死了。”我转头,是谢远殊从璇玑阁走出来,手里也托着一只不及青花瓷钵,正笑看着我。
将扫帚一扔,我甩了甩酸涩的手,道:“我这边已经打扫完了,阁里的茶碗杯盏你都收拢起来了?”
“都收在天清钵里了。”他将手中的青花瓷钵略举高示意。
我略扫了一眼,一钵清水中浮动着细小如米粒的器皿,抬起头,我先表明态度:“我这些天可是累得够呛,这些可就归你洗涮了。”
“喂,难道我这些天不是……”
“别忘了,是谁惹出的这件事,”我环抱双手,毫无客气地冷笑道,这几天就因为他,我可是受够了。
那天的事情,我们理所当然地挨了训斥,执戒院和剑部的前辈轮番上阵,恨铁不成钢的话语听得我耳朵都起了茧子。好在此事最终并未深究,只是以玩忽职守的罪责,罚我们两人负责整理散会后的璇玑阁和山谷。
虽然谢远殊术法精妙,省了很多力气,但这么广阔的地方,也足足忙碌的我们三天。这三天的生活实在苦不堪言,扫洒整理的工作倒在其次,最头疼的是每晚回到寝舍后,秦蓉她们的“亲切关怀”。
我大大地后悔那天为了争一时之气,拉着谢远殊一起出丑,早知道索性自己一个人趴下,悄悄溜走算了,虽然丢人,至少没有现在苦恼。
“呵,这些天火气这么大,好吧,我洗就我洗。”我认命地道,将天清钵收入囊中。
见我不以为然,忍不住笑道:“你这种脾气,真不像是落魄门第出身的人。”
我心里一紧,听起来他似乎暗中打听过我了。因记恨着让我出丑,这些日子与他单独相处的时候一直没有给他好脸色看,想不到竟会引起怀疑。心中暗恨,面上却故作轻蔑道:“怎么?落魄门第出身的人就应该卑躬屈膝,小心服侍谢家大少爷啊。”
“我可不是什么大少爷,”他看了我一眼,含笑道。
“对了,真正的大少爷是今次论道盛会夺冠的那一位,”我恍然大悟状,笑起来,“今次被人抢了先,难道天资无双的你就真没有什么想法?”被威胁着退让比赛,想必这家伙心里也很窝火吧。
“我能有什么想法,同为谢家子弟,血脉相连,他能得此荣耀,我也替他欢喜。”他淡然道,语音坦诚自若,发处肺腑。
让倒我意外了,他不会是真心这么以为的吧?也许是他脸皮太厚,我还看不透,于是讥笑一声:“你看起来可不像这么淡泊名利的人。”
“彼此彼此,这一身精炼的修为,你看起来也不像是落魄出身的孤女。”
我心里一沉,果然麻烦来了,好在这几日也准备了可靠的说辞,正欲张口辩解,他却忽然打断道:“无论你想打什么主意,只要别打扰我,暂时我都没有兴趣知道。今次的事情演变成如此,有你行差踏错之处,也有我思虑不周之处,反正你我各不相欠……”
我额头上青筋冒出,这句话应该是我的台词好不好,怎么听他说的,好像我像块狗皮膏药贴上去似的。一口气堵在胸口,我索性道:“既然如此,就一言为定,你我各不相欠,以后永不……”
“哎,这话可不能说的太满啊,毕竟是同门,将来总有共处的时候。”他笑起来,“你我只要平淡相对即可,何必弄得仇敌一般。”
算了,和他说话那就是给自己找气受,已经出了谷,我也懒得反驳理会,只随意应付了一声,便告辞离去。
这件事带来的后果不仅是丢脸,接下来面临的才是真正的头疼,身为一个卧底,最重要的就是低调,此时成了万众关注的名人,还怎么按部就班地展开计划呢。搜寻神玺的计划,包括夜探藏书阁的小动作,都不得不停了下来,成为了始终横在我心头的一根刺。
好在一段时间之后,众人发现我与谢远殊之间确实再没有任何联系,便逐渐相信了我只是偷懒去听讲道,而谢远殊路过好心帮了一把的合理解释。
转眼时间已经冬天。我们新晋弟子的第一届五部考核开始了,面对这场考核,我保持一贯的低调风格,只通过了丹部一门。比起秦蓉她们通过两科,甚至三科的成绩,属于中等偏下了,太快的晋升容易引起注意,经过了了上一次的风头,我格外注意到了低调的重要性。
第三十五章 意外相逢
天空中一碧万顷,阳光温和中微带寒意,空中传来嘹亮的鸟鸣声,站在高耸的山脉上放眼望去,起伏的原野已开始透出浓淡相间的绿,昭示着寒冬的离去,心情不自觉地爽朗起来。
转眼已是开春,正是入山采药的好时机,今次上山,是为了采集几种接下来丹药课程会用到的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