楷体,我仿着他笔迹写的:
我是南山农猎一把手
诨号野鸡兔子见了愁
——穆炎。
“给……?”穆炎侧过些身,正对着灯笼端详,一边又指了一下自己。
“……”这里还有别人么,轻轻捻了下吊线,灯笼转起来,小人儿和四个字轮番出现,下面的灯穗旋了开来,“嗯。”
穆炎局促起来,接了那个灯笼,而后讷讷,微微动动唇,“……没……”
“今年你知道了。”我了然,本来就没想他送我东西,倒是没想到他会想到有来有往。我以为他会傻上一会,而后收了就好了,“明年记得就好了。”
看看他还是不安,竖起两根手指伸到他面前晃晃,“双份的。”
“好。”穆炎把灯笼转着看了一会,去壁橱旁边竹筒里拔了根筷子,走到自己房间门口,踩了根凳子,在阁楼梁上徒手钉了一寸筷子进去,而后挂了灯笼。
“开年夜饭了。”我看着他下了凳子,侧仰头看着那小人儿发呆,好笑又心疼。
想必是记事起的第一份礼物了。
等等见他还不回神,只得招呼他。
再不吃,饺子就要糊了。
四十九
大年三十在壁炉前头守岁,一边盘算开春要种的东西。
小狐狸啃了一盘骨头,窝回笼子里睡着了。
它特别喜欢我给的雀子骨头。
——大概我有些地方没啃干净的缘故。
而后做了大年初一的早饭给穆炎,我回屋子睡觉。
初一扯着穆炎没让他出门,挂了窗帘,而后按着旧衣服量了布。
剪子对我而言不够快。手工打造的铁,又不是精确的流水线上下来的不锈钢。
穆炎去磨了磨,而后他给照着炭线裁了。
和缝被面的寸长针脚不同,密密实实整整齐齐的线活,我火候不够。但是画的时候就打算好了,用双针双线,缝小菱形。多费些线而已,这样缝的,袖管裤管什么的,还更结实几分呢。
正月里好像有个关于针线的忌讳,不过,以前爸爸妈妈就搞不清楚,我更是不知道了。
管它呢。
——没看穆炎也在忙这个吗?
先是夹袄,而后手套,都填了棉。最后才是一般衣衫。
每天手脚泡热水,另外从打的野物里,熬了些低温不凝的油脂,泡够了刮了死皮涂上,皲裂冻疮都有些好转。
穆炎明明比我做的事多,更有在溪水里打理野物,皮肤伤却几乎没有。
内力这东西……
向往。
过年,平常人家用来串门的。我和穆炎没有亲戚,只是把该做的事一件件做下去。
院子里竖了个靶子,每天早上起身后,熬上了汤粥之类的,或是米下了锅子,肉笋干都洗完备好了,下去射上两刻左右时间。
不指望哪天真能百步穿杨,我只想打个兔子什么的。
——当然,打到了,剥皮清洗还是归穆炎。
而后回厅里,起出汤粥,烙个饼子,或是煮了菜,盛饭,就可以用了。
穆炎还是比我起得早,只是用饭之前我不许他出院子。冬天做活伤手厉害,他起得那么早,天都没亮,风那么冷,还是莫要出去的好。
他于是就削个板凳,修理些木材,搭个架子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