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老伍来过,他告诉我你来哈城了。”陈知诚垂着头,缓缓说道。
“哦,是这样。”顾铁云轻轻点头,“那他肯定也告诉你我会负责你的案子了?”
陈知诚没有回答,抱着女儿的手紧了紧,头还是垂着。
顾铁云也不在意,抬手在桌上厚厚摞着的材料上轻轻拍了拍,“这些材料我都仔细看过,在我提出我的问题之前,我想问问,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陈知诚默默摇头,语气低沉,“我该说的都已经在这个屋里说了很多次了,实在没什么可以再说的。”
“你该说的说了,那愿不愿意说些心里想说,但又觉得不该说的?”顾铁云追问,见陈知诚只是垂头不语,长长呼出口气,放下手里的钢笔,将两只胳膊抱在胸前,眯着眼睛盯着坐在对面这个一起长大的朋友,轻声说,“你知道,按照现有的材料,组织能给出的结果会对你很不利。”
陈知诚的身子还是不由颤抖了一下,妞妞也感觉到了,伸出胖胖的小手轻轻摸着爸爸的脸,嘴里小声喊着爸爸。
“妞妞,爸爸没事。”陈知诚柔声安抚着女儿,缓缓抬起头看向顾铁云,沉声说道,“我接受组织对我的任何处理结果,如果可以的话,请组织安排齐蓝同志和我脱离夫妻关系,她和孩子是无辜的,不应该被我牵连。”
“你说你接受组织给你的处理结果,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已经认罪,承认自己是军统和日本特务的身份?”
陈知诚目光坚定,摇了摇头,“我只有一个身份,就是共产党员。我可以死得不明不白,这是我作为一个组织情报人员应该面对的牺牲,但我不可以接受任何对我信仰的侮辱。”
陈知诚的话让顾铁云和陶同志两个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后,顾铁云坐直身子,严肃地看向陈知诚,沉声说道,“陈知诚同志,我是东北公安处三科科长陶华,今天和我科的陶叶同志一起,代表组织对你进行询问,请你务必全面如实地回答我们的询问。”
“是,我会如实全面回答。”陈知诚开口回答,心里升起一丝讶异,原来顾铁云现在的名字叫做陶华,刚才带他们进来的女同志叫陶叶。
“好。”顾铁云点头,抓起放在桌上的几沓材料在手,看向陈知诚,“我看了一下,关于你是军统和日本暗线的指控证据,主要集中在孙正文同志被杀,和长白山秘密军火库地图铁牌失窃这两个案子上,当然一直有同志对你在民国三十年寄给陈知缜同志的家信背后有关东军暗语的事情也很有疑虑。”
“陶华同志,首先我想解释一下,我给知缜写的那封家信根本就没有寄出过,请组织考虑当时哈城和冀中部队正处于交战敌对状态,不可能有书信来往。因为当年知缜是瞒着我父亲去了冀中部队,我和我父亲说知缜是去山东经商。有时候我父亲想念知缜,让我代笔写封信过去,我基本上写完这些信之后,就会放在我床下的地板里藏着。我也不知道这封信是如何让关东军那些人找到,并送到冀中部队那里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