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准备妥当,临出门前,她对着铜镜照了照。镜中人面色憔悴,双眼空洞无神,两坨腮红虚浮在脸颊双侧,像是纸糊的草人,很不自然。
她对着铜镜观望许久,静静流连镜中人的容貌,末了,她洗掉脸上的脂粉,重新细细打扮,又挑了身极衬气色的宣红色华服换上。
再度站在铜镜前,镜子里的人一扫之前的憔悴无神,显出光彩照人的样子,尤其是那身宣红色华服,忒合身忒标志。
她满意笑了笑,这才出发往绮月台去。
绮月台上张灯结彩,宾朋满座,欢声笑语直冲天际,热闹的劲头不输任何一个盛大节庆。
林桑青抵达的时辰稍微晚了些,除了箫白泽和柔妃这两位主咖没有出来,其他人全到了。
她从官员及其家眷中穿身而过,灵敏的耳朵捕捉到不少议论之语,有好听的,也有难听的。
好听的话倒也罢了,她乐得听,难听的话她也能勉强消化掉,可太难听的话她便忍不了了。
“哎,你说宸妃穿的这样漂亮给谁看啊,宫里已经有貌若天仙的柔妃娘娘了,哪怕她把自己打扮成牡丹花,皇上也不会再看她一眼的。她的福分真是薄,入宫这么久了肚子都没有动静,柔妃入宫才多久啊,就怀上身孕了。该不会是宸妃不能生吧?”满是嫌弃地撇撇嘴,“我跟你说啊,这不能生育的女人就好比不会下蛋的鸡,没有用处的,宸妃失宠是迟早的事。”
说出这番恶意满满的话的是个年岁约摸四十上下的妇人,打扮得倒人模狗样的,可惜嘴巴里吐出的全是伤耳朵的话。
林桑青顿足不前,偏头问跟在她身后的梨奈,“她是谁?”
百事通梨奈心领神会,当即把那位妇人所有的信息都报出来,“季家旁系血亲,礼部副侍郎的夫人,随夫姓刘,平日里可爱倒腾是非了,夫人煞是讨厌她。”
哦?林桑青挑眉,这位夫人也爱搬弄是非啊,那她真想会会她,看她搬弄是非的水平同周萍差多少。
项背挺直,她端出皇妃威严的架子,在绮月台大小宾客的注视下走到刘夫人身边,有意放大声音道:“刘夫人说什么话呢,本宫没有听清楚,你可以再说一遍的。”
刘夫人没料得她会听到她嚼舌根的话,更没想到她会突然过来找她兴师问罪,在背地里说说倒也罢了,她可没有胆量当众再重复一遍。
把头缩进脖子里,刘夫人怂了。
恰好承毓也跟她爹来赴宴,就坐在刘夫人附近,刘夫人方才搬弄是非的话她全听见了,“嫂嫂,”她唯恐天下不乱的对林桑青道:“我可都听见了,这位刘夫人说您不配打扮得这样漂亮,她还说您是不会下蛋的鸡,没有用处——真过分,我听了都想生气。”
绮月台上的诸位官僚闻言连连摇头——过分了过分了,刘夫人的话真的过分了,难怪宸妃要生气。
刘夫人的丈夫、礼部副侍郎刘大人忙为她解围,腆着一脸讨好谄媚的笑对林桑青道:“娘娘息怒,妇道人家不懂事,您且看在臣的面子上宽恕则个。”
“看在你的面子上?”林桑青睥睨冷笑,“你的面子算什么,难道比本宫这个宸妃的面子还大吗?”
这句话说的刘大人冷汗岑岑。他不过是从二品副侍郎罢了,官阶肯定不能和宸妃比,也不能和宸妃她爹比,宸妃的确不用照看他的面子。
林轩的官阶高,坐的位置靠近皇上,见林桑青骤然对刘夫人发难,他没有加以阻拦,而是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无奈表情,“对不住了各位,小女自幼被老夫娇养惯了,她生起气来老夫着实管不住,何况,今日的事错也不在小女是不是,这事搁谁身上谁都会生气。”
算是变了相的护短。
刘大人愈发冷汗岑岑,连话都不敢说了。